若非罗九宁如此解释,他其实了不懂这个。
杜若宁恍然大悟:“王妃说的是,阿宁受教了。”
眼看将午,罗九宁再坐得片刻,便说要去歇息了。
而这杜若宁,仿佛在此久住一般的,站了起来,却是领着罗九宁,要往后院去。
儿子还在卖力的挖着沙子,小阿媛喜欢上了两只毛绒绒的兔子,亦步亦趋跟在罗九宁身后,进了房间,也不远走,就团在她的脚边,默默的顽着两只小兔子。
罗九宁静静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那杜若宁在给婢子们吩咐事情。
“表哥既胃不适,就把那道酒醉鸭肝和笼蒸螃蟹都撤了去,胃寒的人,吃不得那个。”她说道。
“那要换成什么了,小姐您统共就准备了四个菜啊。”丫头问道。
杜若宁道:“不是还有咱们昨儿新磨的嫩豆腐,来一道杏仁豆腐。再把昨儿咱们做多了的狮子头拿出来蒸几个,来一道蟹粉蒸狮子头,然后再来个清蒸肉沫蛋,那个孩子顶爱吃。”
丫头领命,去了。
罗九宁于是也就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寐着。
“母亲,这个杜姑娘,只怕在咱们家住了许久了。”小阿媛凑到了罗九宁身边,低身的说。
睁开眼睛,罗九宁笑问:“阿媛怎么知道的?”
“娘没听见她说,昨天还做多了狮子头呢,那狮子头,焉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出来的?”
罗九宁笑着抚上阿媛的脑袋:“你很不该将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坐马车累了就跟娘一起睡会儿。
阿媛倒是极乖,缩在罗九宁的身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罗九宁也是困极,搂上阿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先是阿媛给人从她怀里抱走了,再接着,塞进个脏兮兮的小壮壮来,嗅之就是一股的灰气。
“这苑子里床多得是,王爷总不会还要睡我这张吧?”罗九宁立刻就醒了,儿子一搂腿一横,不许裴嘉宪上来。
他一个膝盖还跪在床沿上,似笑非笑的望着罗九宁:“你就不好奇,她是从何而来?”
“不好奇,一丁点儿也不好奇。”
“可你当初记个小本本儿,上面拿朱笔划着她的名字,下面还勾了好几道。”裴嘉宪又道。
罗九宁望着裴嘉宪,有许久的功夫,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朕只为表妹折腰,而裴嘉宪终将杀妻杀子,只为夺得皇位,你那本子上,不是记着这么几句话。”裴嘉宪再道。
罗九宁还没问,这杜若宁不闷不哼的,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裴嘉宪的苑子里,他倒是质问起她,她为何会拿朱笔记杜若宁的名字了。
“孤不知道你于杜姑娘知道多少,也不知道在你和杜宛宁俩人所知的那个天机里,她究竟将来要作些什么,但是阿宁,杜姑娘极其可怜,九死一生才能到长安,如今她已有了新的身份,这两日也将搬离咱们这苑子里,到京城去,你既见过她了,咱们就好好将她送出去,可否?”
“好。”罗九宁果断的说。
顿了顿,她又道:“只是,我果真极好奇,原本该在阴山王府的杜姑娘,是怎么跑到长安来,又找到你的?”
裴嘉宪也是默了许久,见罗九宁那条腿不知何时松了回去,也就转过来,躺到了床上。
照他所说,那杜若宁的来京之路,非但艰险,也果真是九死一生了。
这杜若宁,本是阴山王府的庶出之女,但是,因其母本身就不受宠,杜虢待她远不及待杜宛宁那般的疼爱。
至于其嫡母,祖母等人,更是从未将这杜若宁放在眼里过。
然后,便是裴嘉宪在前往阴山王府借兵时,杜虢拒不肯出兵这件事儿了。
杜若宁替裴嘉宪偷了军备图之后,杜虢愈发恨其,索性将她给困禁了起来。而其后,她明知嫡母将亡,祖母将逝,却是一言不发,静待事情发生。
为着这个,阴山王亲自出面,想要烧死这个生的美艳,偏偏又妖言惑道,预言阴山王府将亡的庶出之女。
但是每每老态龙钟的阴山王命人燃起大火来,准备要将自家这妖女给烧死时,就会天降暴,把火给熄灭。
烧了几番,皆是如此,府中的下人们便有些害怕了。
而这杜若宁于私底下,点拨了几个下人一番,诸如今日小心,不要出门,明儿替你家孩子看看肚子什么的。
那被她点拨过说不要出门的人,自己未出门,换了兄弟出门,结果兄弟的腿给马撞折了。
而另一个,她让带着自家孩子去看看肚子的,第二天带孩子去看肚子,郎中说,这孩子肠子叠到了一处,再不来,命都要没了。
至此,下人们益发认定杜若宁不是妖言惑道,而是天神下凡。
于是大家一商量,月黑风高夜,悄悄儿的派了几个人,就把她给送到长安了。
因其父杜虢还在长安,杜若宁不便入城,而是找到裴嘉宪,求裴嘉宪暂且庇护自己。
因为杜虢如今正在四处搜捕杜若宁,想把这个逆反的女儿给拘回家去,裴嘉宪为不惹阴山王一系燥动,于是便把杜若宁给养在了别苑之中。
迄今为止,这杜若宁,在乐游原上这座别苑中,住了至少有一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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