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疆故意走得快些,那和尚立刻笑道:“你要和我比试脚力吗?那你恐怕要输给我了,我前段时日才从山上挑水到山下,早就习惯了。”
姜无疆默默看了一眼男子,时光都变了,他却从来没有变过,真令人羡慕。
“佛奴!”
姜无疆情不自禁的叫出了这个名字。
佛奴停下脚步,笑道:“怎么了?”
姜无疆轻叹一声,“没什么,你师父的身体可还好?”
“还好,陛下上次给的药极好,师父吃了都不咳嗽了。”佛奴明净的目光,很是澄净,也很是欢喜,那是一种真正发自内心的喜悦。
那笑容瞬间让姜无疆心情愉悦了许多,没有功名利禄计较的欢喜这样纯粹。
佛奴说完,又继续低下头,认真的比试脚力。
忽然,他轻“咦”一声,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了树梢。
“你看什么?”
姜无疆也停下脚步,随着他一起往树上看去。
佛奴楞了一下,“那里本来有个鸟窝,如今鸟窝不见了,地上却有蛋壳。”
“哦!是鸟儿把蛋拱下来了么?”姜无疆从树上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问道,相比鸟儿下蛋,鸟巢不见了这样的小事,她更喜欢看眼前和尚的面容。
佛奴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他忽然往树上爬去,爬到了高枝,风吹叶子沙沙响,听起来一派祥和宁静。
旁边跟随的宫人们,个个低眉顺眼,凝神敛气。
这样的行为他们早就见过许多年了,让陛下在树下等,佛奴爬上树枝,居高临下看陛下,旁人做这样的动作,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佛奴这样做却是无事的,不仅无事,陛下,似乎还很欢喜。
至于,说好给陛下泡水喝,最后却跑去收衣服,本该跟着陛下一起去听经,最后却睡着了流口水这样的事情,更是家常便饭。
人人都知道,姜无疆对佛奴是放纵的。
那种放纵,是可以挑战皇权的。
只是佛奴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特殊,他的脑海里,姜无疆还是小时候一起蹲在地上看蚂蚁排队的小伙伴,而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皇帝。
和他解释小伙伴和皇帝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区别,也是没用,他压根就记不住。
佛奴自己看了一会儿树上发生的事情,才手脚麻溜的从树上下来,摇头道:“不是蛋掉下来了,是有蛇吞吃了蛋。”
“你怎么知道?”姜无疆来了兴趣。
佛奴笑着看身后,“那条蛇还在树上,方才吓了我一跳。”
“你还有怕的事情?”姜无疆眉目间满是欢欣,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放着宫里的锦绣河山不喜欢,却偏偏喜爱上了这一方清幽。
佛奴认真到:“我自然有怕的东西,怕的还不少,打雷我也怕,下雨我也怕,前几日,洗好的衣衫,没来得及收,我又重新洗了一遍。”
“你……怕我吗?”姜无疆眉宇凝重看着她,嘴角却荡起了一丝微笑。
佛奴上下看了她一眼,“怕你做什么?难道你会打雷?”
姜无疆目瞪口呆,继而哈哈仰头大笑出声。
佛奴,不愧是她的佛奴,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变过。
佛奴眉宇间又多了几分郑重,“他们说你会放雷,你真的会吗?你若真的会的话,我可不敢再碰你了。”
“啊!”姜无疆愣了,继而笑得更加大声,更加欢畅。
佛奴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笑。
他只是单纯的,欢喜!
宝光寺到了。
已经白发苍苍至极的方丈,正带领着全寺上下的僧人恭迎圣驾。
“阿弥陀佛,老衲率宝光寺上下恭迎陛下。”
一路无忧无虑,重新回归少年模样的姜无疆,此时身上终于回归了一些帝王气势。
“免礼平身。方丈请自便,佛奴陪着朕便是。”
方丈极其熟练的退后,躬身唱了一声佛号,便带领着众弟子去了。
走之前,他看了一眼佛奴。
佛奴已经欢欢喜喜的享用着姜无疆从宫里带过来的美食,压根儿既没有一点儿别的觉悟。
方丈轻叹一声,他其实早就没有经可以给皇帝讲了,有时候皇帝反而会给他讲经。
明悟机变上,姜无疆是罕见的聪慧,全寺上下的和尚都不是姜无疆的对手。
方丈大师曾经想过,如果姜无疆不是皇帝,而是在佛门中,将来必定有能力成为一代高僧。
可是,天下事,从来都是一物降一物。
已经快要成精的姜无疆,却落在了佛奴的手里。
现如今,宝光寺里真正能为皇帝讲经的人,恐怕只有佛奴了。
佛奴天生与佛法有缘分,出生就被人扔在了宝光寺门口,这些年来,他历经风雨,却依旧天真无邪念,单凭这股子纯净,他就是整个宝光寺最有慧心的人,当得起皇帝的师父。
这些年,陪着皇帝淡去她心中不平和郁结之气,佛奴做得很好,从未曾有过的好。
方丈想到这里,叹息一声,走了。
佛奴对自己身上竟然兼任着这样的重任,压根不清楚,他吃着宫里的酥饼,嘴角沾了几个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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