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柳眉倒竖,本想一顿怒骂回敬过去,只是想到,若自己当真,岂不是中了计,便又忍了下去,沉声道:“当年我哥哥救了平南帝卿时,也并没有因为他是禹国人,而有半分怠慢,今日我落魄到这般境地,你们便是这样报恩么?”
说罢,也不理会小厮,自己径直走了。
小厮张大了嘴,一时间竟然语塞了。
晚间时分,萧陵听了小厮抱怨的告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是自取其辱。”
小厮不满道:“公子,您还帮着别人笑话,真是,何月那样的脾气,想要在这里长久的住下去,只怕要得罪不少人。公子,您要真的想帮她,不如借着您在这里,帮她找一门亲事,免得她口无遮拦,根本不知怕字怎么写。”
“成亲?”萧陵皱着眉,这样的事情,他还没有想过,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成家,立业,便能顶天立地。
何月知道萧陵的打算,很快拒绝了。“我幼时父母曾经为我许过姻缘,只是后来兵荒马乱的走散了,才没能成婚,我要找到我的未婚夫,否则此生绝不会娶。”
“那若你的未婚夫找不到了呢?”小厮翻了翻白眼,才不相信何月的话,这八成是何月找到借口,看不出来何月年纪不大,但阴谋诡计竟然很多。
何月低下头去。“找不到的话,我自然要为他守孝三年,三年过后,再考虑婚事。”
何月说的滴水不漏,小厮嘿然冷笑连连,萧陵摆摆手,示意两人不要再吵了,没什么意义。
萧陵在春风城住了下来。
春风城是一座新城市,并没有什么规矩,连富翁都很少,因此来骚扰萧陵的人并不多。
何月眸色很是复杂的看着萧陵挥舞着锄头种地,心里面很是怪异的感觉。
她想起了,平南帝卿就是靠着在宫里面种地,赢得了陛下的心,没想到,在这里,他竟然也会种地。
萧陵种地的姿势很好看,哪怕做起来那些辛苦的农活,他做来偏偏有了一种意境,这种意境很打动人,竟然真的让人生出来一种采菊南山,悠然忘返的出尘之气。
看到这里,便有些恍惚,不自觉的靠近了萧陵,将手中的药端给了萧陵。“公子,请喝药吧!”
萧陵活动的差不多了,递了一个帕子过去给何月,让她把自己身上的汗水擦干净,这样的天气,若不及时把汗清理掉,很容易生病。
他这具残破的身体已经经不起那样的折腾了。
何月楞了一下,看到萧陵已经自然的解开了里衣,不禁轰的一下,飞红了脸,拿着帕子愣在那里。
萧陵皱眉道:“不会擦吗?还是不习惯伺候人?”
何月一时语塞,急忙动手擦了起来。
萧陵的肌肤触感很好,让她生出来了一丝轻薄之心,又生生被自己压了下去。
当今世界女子为尊,男子不过是女子附庸,萧陵那样的举动,在何月看来,差不多是许配终身的意思了,但偏偏,他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
何月想明白这一点,脸色刷的变了,看萧陵的目光便不同,不愧是亡国祸水一样的人物。
萧陵舒服了许多,端起药来喝了一口,便把药放下了。
何月的心纠结了起来,小心谨慎的看着萧陵,见他似乎只是嫌太烫,所以才没有立即喝下去,便稍稍放了心。
萧陵笑了。“你先去忙吧!药我待会儿会自己喝。”
何月低眉敛目,退了出去。
萧陵看着那一碗汤药,眼眸微动。
这么等不及的想要报仇吗?
这种汤药他吃过不下百副,很清楚那是什么滋味,今日里才喝了一口,他便意识到药味不对,有人在他的汤药里加了东西。
他叹一口气,将药倒进了地里。
浓烈的药汁倾泻而下,带着愁绪。
他将碗放回了桌子上,便继续没事人一般的忙碌着,等汗完全去净了,他才招呼小厮放水洗澡,这一日,因着心累,便早早地睡去了。
接连几日,每次喝药时,他都能清楚到闻到自己的药变味了。
他每次都将药倒了。
看来下在他碗里的药是慢性药。
也对,他在这里还能庇护一下她的生活,如果他死在了春风城,估计她的命运会分外悲惨吧。
这样想着,当初救人的心,便冷淡了三分,也越发不爱说话。
他的的命自己很珍惜,越是活着,越明白活着到底有多好,他的身体即便再残破,住在里面的灵魂也是不屈的。
只是,许久没吃药,身体到底受不住。
他如人所愿,病倒了。
病来的有些快。
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犹如在梦里一般,知道自己浑身烧多厉害,但身体却似乎结起了冰,他能感觉到小厮在急着给他降温,但他其实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大毯子,将他紧紧的裹了起来。
如此沉沉浮浮,不知道几日。
他终于醒了过来,一醒来看到的是一个蒙了面纱的脸。
隔着朦胧的面纱,萧陵依旧看得出来,那是一张素白如玉的容颜,一双眸子漆黑明亮,仿佛夜空在她的眸中绽放。
很美!
萧陵由衷的赞美着。
“多谢!”
说出口时,声音很是嘶哑,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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