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转身去休息,在人间的日子,很累!
樊素在天上看着他,陷入了沉思。
这许多年,她的日子很无聊,唯一的乐趣便是看莫问的命薄。
莫问在凡间的一举一动,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不知不自觉间,心里有一种东西在滋长,樊素觉得自己变了。
她读的东西那么多,好的坏的,正确的,错误的通通都被她记在了心里,天长地久的积累,总会引起一些变化。
这变化就是,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是一个人了,一个有情有欲的人,也有隐秘的渴望。
入夜。
她来到夏木的玉棺旁,静静的看着夏木,她矮下身子,柔软的脸蛋贴在玉棺上,喃喃自语着。
“你说,情到底是什么呢?”
“真搞不懂人类的感情,明明喜欢,却偏偏压抑,明明寿命那么短,却可以爱的天长地久。”
“书中那些感情真的比性命重要吗?”
樊素絮絮叨叨抱怨着,末了,却说了一句:“我真想当一回人,当人又是什么感受呢?”
她想的有些痴了。
眸光落到夏木的玉棺上,便挪不开眼。
夏木是一具肉身,而她是一个魂。
手指,不自禁的打开玉棺,樊素看着那具肉身,良久,默叹一声。“错就错吧!”
她轻轻躺了下去,就那么契合无比的融合到了夏木的身上,睁眸,不一样的感觉,被束缚,被承载,被包围。
不再似从前那么变化不定。
好像受到了拘束。
“这是成为人的感觉啊!”
这一切寂静的发生,看到这一切的只有周围无数的情花,风中,似乎传来情花的低笑,它们很想看一看,这一代的守墓人身上又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樊素轻轻一挥手,所有的情花化作了齑粉,只等来年春天,才能再次从土里灰头土脸的冒出来。
这些年,在修仙法术的掌控上,她早已经远远超越了所有人。
她召唤出一枚华光镜,看着镜子中的容颜,面容上,有夏木的英气,更多了的是樊素的天真。
她轻轻脱掉了夏目的警服,让自己的头发长长一些。
招招手,一套衣袂飘飘的仙服出现在手上,穿上那衣服,飘散着长发,属于夏木的痕迹似乎淡了许多。
她走向莫问的宫殿,悄无声息的推开了门。
莫问陡然间惊醒,夏木掐了个诀,莫问又沉沉的睡在床上。
夏木走到他床边,第一次这样近的打量莫问。
脑海中,有往事翻来覆去。
她是脱胎于十万生灵怨气中的一缕魂,天生无情无欲,不懂世间情爱。
可是,既然怨气能诞生灵魂,谁又能保证初心不变呢?谁又能保证那怨魂不会生出情爱呢?
樊素低下头去,红唇轻轻覆盖住莫问的嘴唇。
柔软,芬芳,让人迷恋。
她笑了。
原来这便是亲吻的滋味。
她像是找到了新鲜事,一点点探索品尝着,直到自己和莫问身无寸缕,坦诚相对。
她欺身压了上去,莫问眉头紧紧皱着,仿佛陷入了一场奇异的梦境。
梦境里。
他和夏木结婚,生子,圆满一生。
这梦境真实到他记得夏木身上情花的味道,但又虚幻到他知道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莫问发出一声压抑的欢愉,樊素眸子染上了异色,贪恋的亲上了她的下巴。
天光照了进来。
一切都结束了。
樊素离开莫问的身体。
也离开了夏木的身体。
她随手一捏,夏木和装载她身体的玉棺便化作齑粉,随风飞扬了出去。
本就是一个不可能的错误,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其实,一切早就该结束了的。
谢谢你,夏木!
原来做人的滋味是如此美妙。
樊素离开了神墓。
这许多年,她早就知道自己该去外面转转,只是她也有一份执念,她想成为一个人,更准确的说,是想成为莫问的人。
现在,这执念已经圆满了。
她该去外面闯荡闯荡,她拥有十万张脸,总能从中找出最适合自己的,她已经修炼出了魂,那么更该静下心来修炼一个属于自己的身体。
世界那么大,且走,且看吧!
莫问一觉醒来已经是许多天后。
那个梦如此清晰,清晰到他能感受到夏木身体的热度,还能体味到樊素眼泪的冰凉。
他飞出了宫殿,看了看天上,那里什么都没有。
情花已经消散,一同消散的还有夏木的玉棺。
他茫然了片刻,想起了什么。
他急忙从一处房间的狭小盒子里,取出自己的命薄,看完之后,仿佛失了魂魄。
那命簿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与樊素(夏木)黄粱一梦。
黄粱一梦。
终究什么也没有得到。
他似乎明白樊素为什么走,也懂了夏木为什么不见。
莫问沉寂了一阵子,将命薄放回了匣子,从此,再没有看它。
只是,偶尔他会看一看天上的云彩,也会看一看重新长出来的情花,心思不定,不知道想些什么。
一切还是那般寂静的模样,一切都已经变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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