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斋的饭菜这几日是吃不上了,包点红包送点贺礼,便可以吃上在一品斋里几百两一桌的酒席,何乐而不为?还好晓雪吩咐厨房准备的食材和桌席比较充盈,要不然还真有坐不下的危险呢。从敬酒时宾客们吃得油光满面,容光焕发的样子,晓雪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怀疑
宴后,累坏了的晓雪终于可以和大师兄回到dòng房休息了,邵家请来的有福有德的座客也步入了dòng房,主事仆公斟满酒杯,座客递于新郎新娘手中,道:“新郎、新娘行‘三酌易饮’礼”其实便是jiāo杯酒的程序,只不过换了个说法而已。晓雪和任君轶在每进一次酒后(只啜一口)相互jiāo换下酒杯。
主贺者由唯恐天下不乱的皇太女担当,她在一旁唱贺郎词
:“第一杯酒贺新娘,有啥闲话被里讲,恐怕人家要听房。”
“第二杯酒贺新娘,房里事体暗商量,谨防别人要来张(看)。”
“第三杯酒贺新娘,祝愿夫妻同到老,早生贵子状元郎。”
喝完jiāo杯酒,前来贺礼的同辈们,诸如从铭岩专程赶来的林豆蔻、晓雪的义姐江蕙、在邵府安心待考的孙虚淼和随母前来贺喜的祝雨落等等,又跟新人们笑闹了一阵,才被新郎身边陪嫁过来的主事仆公——小涵给轰了出去。晓雪十分敏感地觉察到,虚淼姐姐和雨落姐姐似乎有些不对呼,不知道是不是在代迎亲的过程中发生了龃龉,不过当时场面太乱了,晓雪自顾不暇,哪里有空关心那些个杂七杂八的事?
喜公和任君轶的贴身小厮们说了通吉祥话,便细心地关了门出去了,新房内只剩下晓雪和任君轶两个人。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让晓雪有些不安,她眼睛转呀转的,将新房从红烛到喜幛都打量个遍儿,就是不敢朝大师兄看一眼。
她俩谁也没有说话,dòng房内除了安静还是安静,晓雪搓了搓手,鼓足勇气决心打破这折磨人的静寂,刚张了张嘴,却被大师兄用手指堵住了。晓雪张大眼睛,满是疑问地看着昔日的大师兄今日的夫郎,看着他对自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个小药包,踮起脚尖向
窗口靠近。
晓雪也蹑手蹑脚地跟在大师兄后头走向窗口,竖起耳朵,外边果然有细微的动静,一个可以压低的声音小小声地问:“怎么半天没有动静?”
“嘘——别说话,小心被发现了”另一人提醒着,不过她自己的声音也是不小。
原来是听房角的呀肯定是义姐跟皇太女起得头。晓雪无奈地暗自摇头不已,不过看看大师兄手上的药包,有暗暗为她们祈祷:自求多福吧……
果然,当任君轶悄悄将窗子打开一条fèng,撒下药粉的时候,顿时窗户下响起一片震耳的喷嚏声,接着又传来“怎么回事,好痒呀……”的声音,和细小的抓痒声。皇太女似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qiáng忍着不适,也不压低声音了:“好你个任君轶,不就听个房角吗?至于给我们下毒吗?还不赶快把解药拿来。”
任君轶一片云淡风轻:“没有解药,也不需要解药,只要在半个时辰内,泡上一刻钟的澡,毒xing自解。若是出了半个时辰还没什么,估计痒个十天八天的,也就没什么事了。殿下放心,此毒对身体不造成什么伤害……”
任君轶的话没说完,房外那群偷jī不成蚀把米的家伙们早已消失在窗外,生怕错过了半个时辰的期限,多受那么多天的罪中间还夹杂着祝雨落雌雄莫辨的抱怨声:“都是你,我说不听墙角的吧,你
非拉着我……”
晓雪不禁晒然一笑,道:“大师兄真有办法,三下两下就把这群讨人厌的家伙们打发了。大师兄的药真古怪,如果半个时辰内部洗澡,真的要痒上十天八天的吗?”
“骗她们的,不出一刻钟药效自然挥发,便不药而愈了,洗不洗澡无所谓。我是看她们闹腾了一天,回去泡个热水澡对身体有好处”任君轶抿嘴笑了笑,眼睛转过来看着晓雪,两颊莫名染上粉色,道,“怎么……还称呼我大师兄,是不是该改改了?”
晓雪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道:“叫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呃……夫……夫君……”
任君轶看着晓雪渐渐红起来的小脸,扑哧一声笑出来,道:“你那么多夫君,我怎么知道你叫的是谁?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我的妻主大人——”晓雪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捉弄了,原来大师兄还有风趣幽默的一面哪。
晓雪又搓了搓手,挨到铺着大红chuáng单的新chuáng上,拍了拍chuáng沿,示意大师兄坐下来。任君轶显然理解错了,八面不动的淡然神色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腮边两抹红霞,和眼中的羞涩无边。
晓雪见大师兄顺从地在chuáng边坐下,自己也挨着他并排坐下,她牵起自己的一副裙角,跟任君轶的衣摆系在一起,看向他疑惑的眼中,解释道:“这叫永结同心
,大师……咳咳……君……君轶,谢谢你喜欢上我。”
任君轶垂下头,看着晓雪白嫩的小手爬上了自己骨节匀称的手指,嘴角上的幸福梨涡越来越深,越来越甜。
“你知道吗?七岁时候落水后的一场高烧,让我丧失了对以前的记忆,虽然一个七岁的孩子,能记忆的东西有限。可是,记不起我自己是谁,爹娘长什么样,家住哪里,甚至连毁灭我幸福生活的切骨之恨也没有一丝的印象……”任君轶不知道晓雪突然说这些做什么,只是感受到她心中的茫然和惶恐,便反手握住了她软软的小手,希望能给她安慰与支持。
晓雪此时的茫然和惶恐不是装出来的,她似乎又回到七年前的那个清晨,在破庙中醒来,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陌生的环境让她感到十分无助:“还好,有风哥哥在,若不是他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了照顾我的责任,或许,我早就饿死在破庙中……不,甚至更早,要么死在杀手剑下,要么淹死在溪水里……”
任君轶闻言阻止她道:“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死呀死的,快点‘呸呸呸’现在不是都熬过来了吗?你放心,你们家的仇,一定要报有我和黎昕在,再加上谷化雨,还愁大仇不报?”
晓雪笑着呸呸了几声,道:“怎么没算上我?我可是你同出一师,难道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任君
轶故意皱着眉头将晓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摇头道:“怎么看都看不出你哪点让人有信心的你还是靠后站吧,免得到时候拖后腿,我们还得照顾你”
“你……瞧不起人,我堂堂一大女人,哪能躲在夫郎的身后,那不成了吃软饭的小白脸了?”晓雪故意竖着眉毛,瞪着眼睛,一副生气的模样,可是眼睛里的笑意,却掩也掩不住。
任君轶就喜欢晓雪这点,开得起玩笑,没有其他女子的大女人脾气,他仔细地盯着晓雪的脸看了半晌,才道:“嗯……脸嘛,是挺白的”然后忍不住,自己先笑了。
晓雪摸了摸自己光滑粉嫩的小脸,道:“白好,一白遮百丑嘛”说着还摆出 一副十分自恋的姿势出来,逗得任君轶笑得更开心了。
晓雪的手爬上了任君轶的脸颊,贪恋地看着他的笑脸,喃喃地道:“大师兄的笑脸真是百年难遇,不行,得看仔细了……嗯……这是谁家小官人,怎么长得这么俊呀来,姐姐疼你……嘶——”越说越不像话的晓雪,在任君轶的二指神功下,龇牙咧嘴地结束了红果果的调戏。
任君轶脸红红地,回想起几天前潇湘馆的鸢笙给他们的婚前教导,心中似乎有只小虫子在爬,痒痒的。他抬眼看了晓雪一眼,自己的大手覆上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眼中含满了柔qíng蜜意,他咬了咬唇,yù言
又止。
晓雪一见他俊脸含chūn的模样,心中一dàng,可是又突然想起自己刚刚提及往事的目的,便抽出了自己的手,期期艾艾地道:“君……君轶,我……我……,没有遇到你、晨晨和小昕之前,我本以为自己会想娘亲和狄爹爹一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守着无论贫贱富贵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的风哥哥,过着两个人的小生活,再生个可爱的小包子……”
任君轶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苍白,唇边的笑也慢慢淡去,他定定地望着晓雪,猜测着她话中的用意。
晓雪的眼中满是歉意:“我曾经对风哥哥承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后来却遇见了你们,你们的深qíng,你们的优秀,你们的关怀,让我渐渐地舍不得,放不下,也渐渐住进了我的心里。我何德何能,能得你们这么优秀的男子青睐,娶了你们,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我……”
任君轶抿着嘴打断了她的感xing:“说重点”
“呃重点是我对风哥哥有愧疚,我想把dòng房留给他……”晓雪在大师兄的yin威下,乖乖地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正文 一百九十三章一夜两夫(上)
晓雪在大师兄的威压下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 心中所想,那么直白,没有一丝的装饰和掩藏。说完后,她似乎觉得这样很伤人,便用满含祈求和歉意的目光看着任君轶。
任君轶眼睛紧闭了一下,又缓缓张开,晓雪从他脸颊上的肌ròu颤动,体会到他心中的痛苦和忍耐,晓雪的心如针扎般疼痛,她忍不住想要收回自己刚刚的所言,可是覆水难收,她只能轻轻地叫了声:“大师兄……”
任君轶举起右掌阻止她说下去,沉重地点了点头,颓然道:“去吧去找你的风哥哥……”
晓雪好怀念他刚刚开心的笑脸,和飞扬的神采,可是现在的他如此的颓丧,浑身散发出的悲哀让晓雪眼睛热热的,她又叫了声“君轶……”
“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跟小风的感qíng,是任何人都不能取代的,我只希望我能排在第二位……”任君轶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安慰地看着眼圈已经红了的晓雪。他不知道,自己qiáng忍难过qiáng颜欢笑的模样,让晓雪看了更加难受。
“走吧,走吧,再晚小风就要睡了,快去吧”任君轶阻止了她的yù言又止,亲手将她推出了“澄心苑”主房的门,然后向她露出一抹凄然的笑,在她面前缓缓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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