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慧倒是笑嘻嘻地叫了声“二嫂”,只一声招呼,就把白玉凤气个半死,等夏明慧跑远了还能听到她在后头骂:“看那死丫头,叫我二嫂,居然叫我二嫂……”
头都没回,夏明慧一溜小跑,等到了杨家门外,就听到里头一片哭声。
瞪大眼,夏明慧有点吓到,怎么就哭了呢?不是杨娟怎么着了吧?
踮了脚,等着徐庆华从屋里出来,她忙小声喊了声“徐大哥”。
她都忘了从什么时候徐公安就变成了徐大哥,也不知道是从周志勋那头论的还是跟着她姐叫的了。
虽说还没揭牌底,可夏明慧总觉得她姐温淑芳和徐庆华有点什么似的。
扭头看到夏明慧,徐庆华就扬了下眉,回头看一眼屋里,这才走到栅栏门前:“你跟着我过来的?”
不用想,也知道一准是让这小丫头看着了。
夏明慧笑笑,也跟着探着脑袋往屋里看:“咋的了?不是杨娟姐怎么着了吧?”
也有跑了有半年了,再怎么着也该有信儿了。
徐庆华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听说在新疆那边有人发现李乐文的行踪了,后天劳改农场的干事就要出发去新疆,我来是看杨家是不是跟个人去。”
“新疆啊?”夏明慧眨着眼:“不是往南边跑了吗?”
不知怎么着,徐庆华就乐了:“可不是,都以为往南边跑了,就谁也没往北边去,结果还是在北边找到的——志勋那小子……”
最后一句声音很低,夏明慧倒听出点自嘲的意思,不过她没细想,只是小声问:“杨娟姐没事儿吧?咋让她家出个人呢?是不是有啥事?”
徐庆华低咳一声,脸别开,看样子并不想说,还是夏明慧催他:“我什么事没听过呀?啊,不是杨娟姐快生了吧?”
她这么一说,徐庆华的脸色就有些尴尬了,只能道:“据说是快生的样子,所以得让杨家去个人接回来。”
夏明慧点点关,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跑了半年,那就是走的时候应该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子吧?怪不得私奔了,再不走肚子都大了。
说来说去,当初杨家要是一口就答应了婚事也没这事儿了。
摇摇头,夏明慧也没心思再问了,打了声招呼就跑开了。
回了家,就开始泡婆婆丁,刚挖出来的婆婆丁有的缺水分,干巴巴的感觉,可在水里一泡,立刻就挺直的,只是不能泡长了,泡长了就伤了。
这头婆婆丁先泡上,她直接就出了屋筛毛磕,也是去年的毛磕了,簸箕迎风一抖,空的瘪的就先筛出来了。
还没筛完,下地的夏飞仙就回来了:“呀,丫头,你下午还要去县里啊?”
第一百零五章 电影院
一看到夏飞仙,夏明慧立刻放下簸箕迎上前去,先是把她手里的锄头接下:“娘,累了吧?”
放下锄头,先转身进屋把大搪瓷缸子拿出来,看着夏飞仙大口大口地连着喝了好几口这才笑起来:“甜不?我往里放糖了。”
抹了把嘴,夏飞仙笑睨着闺女:“甜,都甜到心里去了。慧儿呀,娘说句你不爱听的,这钱不好赚,尤其是……”下意识地往左右看了看,见邻居院里都没人,夏飞仙才道:“还是省着点吧哦!”
“我知道了,娘,也没花多少钱。”转身去端了水盆,夏明慧透了毛巾递给夏飞仙,接过搪瓷缸子,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夏飞仙抹脸。
“娘,今天还是铲草了?不知这回能开出多少荒来——其实,咱家该我下地的。”
从毛巾后头探出脸来,夏飞仙嗔怪道:“小孩丫丫的,哪儿用得你下地啊?你下地了人家给多少工分?你别看娘长得瘦,可上了工能干着呢!给我记八个工分,要你——五个工分人家都不给。”
这说的工分,不是整工分,现在的工分,一天最高是十个工分,也就是一个整工分,按胜利公社的财务,大概一个整工分是五毛多。
但这个整工分不是谁都能拿的,只有最壮干活最好最苦的壮劳力才能拿到一个整工分,也就是十分。一般的妇女会算六、七个工分,像夏飞仙这样给算了八个工分的,那是因为夏飞仙家里只她一个女人,每次下地都是抢着去干和男人一样的活儿,就是这样,也没算成整工分,只给记了八个工分。
但不让夏明慧下地,可不是因为她下地工分拿得少,而是心疼她不想让她吃苦受累。
知道夏飞仙是心疼她,夏明慧嘻嘻笑笑也不说话,等着夏飞仙擦完脸,就接过毛巾,透干净了,这才端了水盆往外走两步,也没倒出门,就倒在门口靠左边的空地上了。
清明时,她把这片地整了一遍,再过些日子就种上一片毛磕杆,说不定到时候都不用再买毛磕了。
“娘,你歇歇咱就吃饭吧!我捞的苞米碴子粥,新挖的婆婆丁,可鲜着呢,还有小根蒜,吃完了你赶紧眯会儿,下晌还得上工呢!”
转身推着夏飞仙先进屋,夏明慧手脚麻利地捞出泡着的婆婆丁,又从锅里捞出苞米碴子粥。
天越来越热,就想吃点凉快的,所以今天的苞米碴子粥是用水捞过的,所谓水捞,就是过了一遍凉水,虽说不像冬天熬的原汤那么粘稠,可吃起来更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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