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著壮,可在很多人看来其实还是空话。
就有人小声嘀咕:“就是找了还能怎么着,难道还能包咱们下年吃喝?赚工分再怎么着,也算是吃大锅饭,饿不着啊!”
也有人拧着眉头反驳:“是饿不着,可是就像夏婶说的,手里头从年头到年尾根本没有余分钱,想有点钱还得拿分到手的粮去换……那个啥,我可没换过,没做过那走资份子。日子苦苦巴巴的,有啥盼头!照我说,想一直赚工分的,那就是懒的!”
这话说得也没错,赚工分虽然也分个重体力、轻体力,分别是一个整工分或是七、八分,五六分不等,但其实分别真的没什么太大区别。
举个例子,同样是挖沟,白家白良个子又高又壮,干活又好又快,是赚一个整工分,也就是十分。可李金库这个瘦巴巴的会计要跟着一起干这个活计,就算是只能干到白良一半的活儿,那也同样是一个整工分。
这工分,只看你在干什么活,而不看你实际干了多少活。这样一来,可不是真的能让偷懒的人也一样赚工分,真正勤快能干的就吃了亏。
“可不就是这个理!只要有了地,肯干不怕吃苦,怎么能挨饿?”夏飞仙又接过话,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周伯言:“周书记,话我说出来就算数,这个包产到户我家第一个签字。但是吧,还有点实际困难,您看能不能也写在合约上?”
周伯言听说有要求,反倒笑了:“说啊!夏嫂子,包产到户不只是对乡亲们来说是个新鲜事儿,就是对我们来说,也是个需要探讨的课题,我欢迎大家一起进行探讨,不管是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出来讨论。”
夏飞仙笑笑,还真就说了:“周书记,你看我们家就我和我闺女两个人,分了地,在人手上就有些不足了。还有像咱二队的何家,也是两口子和个闺女,再有杨家……反正吧,和我们家情况多的也不少。还有,就像白家,他们家劳力是多,可人多分的地也就多吧,到时候光靠人力可能忙不过来。往年咱们公社上都是派拖拉机来帮着春耕的,到了秋收时也有机器帮忙,这两年又有大铁牛帮着往粮库送粮。我们就寻思吧,能不能到时候,也让公社里帮帮我们,我们大家伙也不白用,可以给租金,就是这租金也是按着那些种子农具一样办,都秋收后卖了粮再给呗?”
说完话,夏飞仙还有点忐忑,看着周伯言,心里压不下紧张感。
反是周伯言捏了下巴,沉默片刻,才道:“这件事我们会认真讨论的,还有谁有问题?”
有夏飞仙打了个样儿,还真有不少人站起来说话,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有的是真点到点子上,有的却是胡搅蛮缠,根本就是没道理的事,连那些家事都一件件一桩桩地扯出来。
周伯言却始终都是微笑着的,有那说的不通的他笑着听过就是,有那说到点子上的就拿笔记了,认真作答。
原本冷场的会议一会功夫还真是热情起来,这天晚上周伯言和沈县长就没回县里,讨论完后和县里的几个领导班子通了电话,开了个小电话会议,第二天的会议上就给二队的乡亲们作了回复。
当场,就有二十户人家签了包产到户的合同,不到一个星期,整个胜利二队,小一百户人家,都签了合同。
知青们虽说把户口落在屯子里了,却没有参与包产到户,对于本地的农民来说,这些知青还是外地人,赚工分是没问题,可是要说到把土地分给这些外地人,他们心里就不自在了。
“老李家的孙燕,咱们就不说啥了,孩子都生了,那就是咱屯子里的人,可那些个知青不中!”
到最后,知青们没有参与包产到户,但却由县委和队上商量,把队上的牲口棚,还有猪圈包给了知青们。
这牲口棚,现在养着的是一匹老马,两头老牛。猪圈是空的,只等开春抓猪崽子养。
照张队长的话来说,这牲口棚原来就都嫌脏,谁也不乐意照顾,现在交给知青们谁也别拉拉脸。
到时候,谁家想套车用用马,或是用牛,那得交租金。知青们就指着这点租金过日子,谁也不许赊账。
还有猪圈,到时候知青们抓了猪崽子来养,出圈了赚的钱就归知青,谁也不许眼红。
养猪这事儿没谁有意见,反正现在也没现成的猪,到时抓崽子的钱得知青自己出,猪草猪食也归他们自己想辄,乡亲们谁也不帮手,就当是白给他们用了块地儿,也不算啥大事,谁干活谁得利,就得刚说的包产到户不是一个理儿吗?就是真有那眼红的也是少数,而且当着大家伙的面绝不会那么说。
但话说回来了,这两年,家家户户也养点鸡呀猪呀的,但也有人家不养,专等着年底队上杀猪分猪肉的,现在猪圈包给知青们了,就有问了的:“那咱们是不是就放开了,自己家想养啥就养啥?不、不割资本主义的小尾巴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抓阄
周伯言一下就乐了,不过笑过之后也有点怅然。
一场动荡,人们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啊!
“大家伙放心,如果真有什么事,我周伯言虽不是顶天柱,可还是能顶一顶的!”
有了周伯言的承诺,二队的队员自然更无顾忌,不过短短一周多时间,所有队员都签了合同,正式开始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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