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腊月,家家户户就都开始采买起年货,手头有了钱,也敢往县里去了,只是现在到底还是卖东西的地儿太少,不过就是这样,大家伙的购物热情仍是不减。
这个冬天,胜利二队的妇女们很多都围了新头巾,大方形的,可能不是纯毛,或是半毛或是晴伦的,多是大红的,或是红白格、红黑格,折成三角巾,包在头上,倒是省了帽子。
在夏明慧看,实在有点土气,在前世后来根本就没人这么戴了,可是现在就是流行这样的戴法。不只是农村,连城里人也有这么戴的。
走在屯子,处处都能看到戴着头巾的女人,抽着带过滤嘴香烟的男人,脸上那种笑,要真形容,大概就是“暴发户”的笑吧!
人人都在为能过个丰年而开怀,却没有人留意到胜利二队平静之下的暗潮汹涌。
在一月初的时候,屯里的知青里就已经有些小道消息,就连夏飞仙都玩笑似地说这群孩子怎么个个变得像贼?总是鬼鬼崇崇地凑在一起,也不知道说啥,有人过去就忽地一下散开了,好像生怕是怕人听到他们说啥似的。可亏得不是前些年了,要是那时候,就他们这样,还不得通通抓起来?
夏明慧听得直乐。
别人不知道这些知青说什么,她却是知道的。
算着时间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前世她看到时还懵懂,但这一世却是知道这些知青在说什么。
这是在说云南知青的事儿吧?虽说广播、报纸上还没有说,但她却知道云南知青上京的事儿。
现在这事儿还只是在知青里流传,等过段时间,全国人都会知道。
可不就是,到了一月中下旬,知青返城的消息传开,胜利二队就像是炸了锅似的。
知青们又是哭又是笑,喝得多了在院子里大喊大叫,疯子似的,吐得满地都是不说,还有在雪坎里撒尿的,最离谱的是有个喝多了倒在雪地里,等到半夜被人发现时,已经冻僵了,送到公社卫生所,人是救回来了,可耳朵却冻掉了一只。
队上的人也被这群发疯的知青惊到了,又是好笑又是疑惑:“他们……这是真要回家了?”
这胜利二队的知青来得晚,属于插队的性质,呆得最久的大概有个七年多,最短的也不过四年,虽说平时嫌这些知青好吃懒作,干活笨,又好像瞧不起他们乡下人,可到底也是在一个地方呆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算有了点感情。
突然之间,这十几二十个知青就说要走了,还真是有点怪怪的感觉。
要说舍不得好像也不是,但,就是心里在有点不自在。
知青们可没人心里舍不得离开,消息一公布,就跑到县里知青办,登记返城的事儿。
可像他们这样急迫想要回家的可不是胜利二队一队的人,尔河县的知青似乎在一夜之间都涌到了城,把知青办围得水泄不通,个个挤着往里抢,最后却是门被堵上了谁也进不去,倒有那机灵的硬是撬开窗子钻了进去,冷风顺着窗户忽忽往屋里灌,把工作人员气了个半死,又骂又推,却根本撵不出人去。
后来还是县里派了派出所的人到场维持秩序,又出公告请大家不要急,只要是符合政策的,都能回城,只是要按顺序一个一个农场、一个一个公社地登记返城。
县里也算是公平,从尔河南到尔河北,一个个公社排出了顺序,写明了哪天哪天是哪个公社的知青进城做登记,还把这公告下达到各公社,让公社做安排。
可就是这样公平,还有人不服,说该按拼音字母顺序安排才对,嚷嚷着去闹,话才说完,就被人啐了满脸:“按那个排,你们公社就排前头去了是吧?”
到这种时候,不管是怎么排,知青们都会觉得不公平,任谁都想排到前面,想早一天回城。
胜利公社排得不前也不后,二队的知青看完名单有的叫有的哭,但最后倒也还是接受了,甚至已经开始有人准备行李了,不管晚多久,总还是能回家的是吧!最好能赶快办完手续,买到车票,还能赶回家去过年团圆年。
但很显然,这个年势必有不少知青不可能回家过年,也就五六天左右时间了,手续肯定不可能全办完,至少得有一大半的人仍会留在尔河过年。
也是因为这,之前都抢着去办返城手续。虽说按理,就算是过年停办,也不过就几天假期,可是尔河这边的风俗,知青们可都知道,因为自古就有猫冬的习俗,大冬天里办事的都有,这一过年,少说就要怠慢过了正月十五,在这之前,很多部门都没有什么办公的。
还好,眼看着快要过年了,县委又出了公告,说是今年知青办过年不放假,会一直办公,各公社、农场派出所也会停够值班人员,可以随时为要返城的知青办迁户手续。
这一下,知青们乐开了花,也不闹了,就等着返城回家过年,就算是回去得晚,那也是过个晚年不是。
但,并不是所有的知青都是满腔欢喜的。
知青返城,也有政策,像是已经在本地结婚的,如果同是知青,就要各回原籍,两地分居,想要夫妻重聚,又要经过手续调动。
而那些聚或是嫁到当地,已经在当地落户的,要想返城,其配偶和子女就不能随行。
也不是没有人决定了不返城,在农场开工资的那些知青,如果选择留下,会提高工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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