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要想见她,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至于弄得这么麻烦吗?
那么爱惜羽毛,肯定是嫌丢人,任由她自生自灭算了。
她那早死的妈生她去世时,都没见顾相有多难过,没过多久,就娶了她妈的庶妹做续弦。
这样一个人,血液里天生就是凉的。
看看一脸怒容的顾章则,顾星河扶额长叹。
顾章则现在只是个秀才,没什么官职,吃住都在相府,没有相府,他什么都不是,莫说买院子了,只怕连吃饭都吃不起。
怎么办?回去继续给是不是发春的世子爷秦衍当侍妾?
肯定是不行的,她既然出了九王府,就绝不会再回去。
除非她脑子进了水。
不过她这便宜爹也是,她本来不想凑在他面前给他添堵了,可他偏偏来给她添堵,既然如此,也就不能怪她剑走偏锋了。
顾星河说了几句软话,宽了掮客的心,让掮客再给她留几日。
这处院子挺好的,她很喜欢。
价格么,自然也是不低的,她所有的积蓄加在一起,也买不起。
当然了,身无分文的顾章则也是买不起的。
但他俩买不起,不代表相府买不起,往而不来非礼也,顾相既然执意为难她,她不给顾相添添堵,岂不是非常失礼了?
顾星河拉着顾章则出了门,顾章则又羞又怒,直言就是借,也要给她买院子。
“哪里就到了要借钱的地步?”
顾星河的目光在顾章则身上游走一圈后,落在他腰间挂着的各色佩饰上。
她在世子爷身边呆了那么长的时间,见了不少这种东西,见的多久,再问问旁人,也就知道这些东西的价格了。
无论哪一个,拿去换了钱,不仅能买下这处院子了,还能再给她添上三五个小丫鬟。
顾星河随手指了一个顾章则腰间挂着的佩饰,道:“这东西对哥哥来讲,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虽说是卖东西,但她也是有原则性的,对顾章则重要的东西,她是不会卖的。
顾章则虽不知道她为何问这个问题,但仍是老老实实回到了:“没甚含义,不过是下面的人孝敬上来的,看着好看,便带着了。”
话一说完,便明白了顾星河的用意,看了一眼怀抱着狼崽子俏生生站着的顾星河,皱眉问道:“妹妹的意思是,拿去当铺卖了?”
世家大族的,最忌讳拿东西去当铺了,只有那等入不敷出空壳子世家,才能做出这种事。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府上不给钱,他身上又没带银子,只能拿东西换银子了。
再说了,是给他妹妹买宅子的,拿个东西换银子怎么了?
莫说一个,全部换了他也不心疼。
顾章则的眉头舒展开来,不等顾星河答话,便解下了腰间的佩饰,递给顾星河,道:“妹妹拿去。”
一指腰间剩余的其他佩饰,顾章则豪气万千:“若是不够,哥哥这里还有。”
顾星河被顾章则逗笑了,接过佩饰,道:“哪里需要这么多了?”
“哥哥在这里等着就行,看我的。”
蓦然间,躺在顾星河怀里装睡的秦衍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与顾星河相处这么久了,对于顾星河的一些习惯,他也颇为了解了,一般来讲,顾星河说这句话时,代表着会有一个人要倒霉。
联想今日发生的事情,秦衍默默地为顾星河那位没有见过面的父亲顾相,拘了一把同情泪。
反正已经这么丢人了,认了顾星河又能怎么样?
非逼着她开大招,才知道什么叫后悔。
想到这,秦衍也不装睡了,睁开幽蓝的圆眼睛,滴溜溜地看着顾相要倒霉的场景。
说实话,在政事上,他挺佩服顾修承的,但在为人父母上,不提也罢。
再想想顾相时不时想要削藩的想法,秦衍几乎都有些期待接下来的画面了。
顾星河问掮客要了纸和笔,研磨铺纸,写了几行字。
穿越这么久了,她也学了这个时代的字,虽不能说极为漂亮吧,与自幼习书写字的人相比,但也勉强能入眼,属于中等偏下的水平。
写好之后,顾星河带着佩饰和大字出了屋,顾章则想要陪着,被她果断拒绝了,只让顾章则远远地看着,并不让他过来,怕他身为世家子弟的骄傲受不了。
开玩笑,当街叫卖这种事情,还是让她这种时刻敢于突破自我的人来做。
若换了顾章则,只怕一天过去了,憋得满面通红,也吐不出半个词。
顾星河找了个热闹的地段停下,打开大字报,平铺在地上,再把带着相府标志的佩饰放在上面,掐了一下大.腿,酝酿了几滴泪,凄凄惨惨戚戚地叫开了:
“小女子家道中落,无处容身,万般无奈,只能忍痛卖家传宝玉。”
街道的商贩都是固定的,贸然来了个叫卖的小女子,还没交保护费,地痞流.氓里哪里忍得了,捋了捋袖子就准备教那个没规矩的小女子做人。
刚走到顾星河身边,瞧见了那几行大字,也瞧见玉佩上的相府标志,再想想街头巷尾疯传的相府有嫡女流落人间的事情,瞬间就怂了,当下也不敢过去捣乱了。
秦衍躺在一边,眯眼看着演得正上头的顾星河,险些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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