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不知是谁“噗嗤”一声轻笑了一下,莫云飞的脸霎时如火烧般滚烫。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经常打打闹闹,比这更亲昵的动作也没让她觉得扭捏过。那时邵云迪经常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身后,窃笑着从她身后伸手蒙住她的眼睛,再不然就是用胳膊卡住她的脖子,更恶劣的是在她毫无防备时在她耳边突然怪叫一声,吓得她魂飞魄散。那个时候她觉得一切都是自然的,他可以为她出头打架,两个人可以头抵头耳鬓厮磨的同看一本书,也可以你一根我一根的吃同一袋薯条。她只当他是一个可以交心可以共患难的好朋友,一个可以随时随地为她出头的类似于哥哥一样的人。而现在一切都变了,他一个也许根本就是无心的动作在她看来却如此的暧昧,她对他再也做不到心静如水,他和她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莫云飞望了望门外,围在桐树下帮忙的几个女人正饶有趣味的盯着他们,不时发出“吃吃”的窃笑声。她扭头对邵云迪说:“你快回去吧,一会儿天就黑了。这里不好找车,我让我哥送你。”
“明天就回家吧,这次多亏你帮忙,以后……以后你有机会来江源我一定请你吃饭,好好谢谢你。”她又说。
邵云迪只是默默注视着她,他的目光深邃,又隐含着一丝丝犀利,他嘴角微微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回去吧,回去好好补补觉。瞧你的眼睛都成兔子眼了。”她再次催促他。
“那好吧。”邵云迪说着站起身来。“夜里冷,你多穿点儿衣服,别感冒了。”他不厌其烦的叮咛她。
“知道了。”
“还有……”他还想再说什么,莫云飞已招呼堂哥让他过来,他只好作罢。
村子里的交通工具并不发达,堂哥从屋里推出摩托车,邵云迪跟大家打了招呼,跟着堂哥往门外走。莫云飞突然喊他:“邵云迪!”
他转过身来望着她,她努力绽开一丝笑容:“谢谢你。一路顺风。”
他冲她笑了笑,朝大家摆摆手,出门而去。
第15章 一道无解的题目
按照家乡的习俗,孝子是应该通宵达旦的守护亡灵的。到了晚上,堂哥堂姐还有几个亲友陪着莫云飞守在灵棚里。白天帮忙的邻人们都各自回家了,院子里顿时显得冷冷清清,在昏暗的月光和灯光下,满院子的花圈反射出清冷的幽光,夜风吹来,院子里的挽联发出哗哗的响声,越发显得阴森诡异。冷风尖锐的呼啸着透过木门灌进屋里,把灵床两端的白烛吹得摇曳不定。莫云飞半靠着坚硬冰凉的墙壁坐在铺着草席的地板上,感觉连牙齿都在打颤。昨天半夜突发变故,根本来不及回家拿衣服,堂姐拿了自己的一件棉衣给她穿上,方才觉得暖和了许多。凌晨十二点半,大娘悄悄抱来一床棉被给她盖上,凑到耳边对她说:“半夜里悄悄睡一会儿也没事,别硬撑着。”又转身对着坐在另一侧的儿女们:“你们守着你叔,让飞飞歇一会儿,可千万不能让她感冒了。”
莫云飞小的时候大娘就很疼她,对她比对自己的孩子还要好。小时候莫云飞的性子像个男孩子一样,每天咋咋呼呼的跟着堂哥堂姐们在村子里疯跑,偶尔和哥哥姐姐们闹了矛盾,她都会搂着大娘的脖子,或理直气壮或声泪俱下的控诉他们,而大娘也总是毫无例外的对儿女们一顿痛斥,然后再想方设法的把她逗得破涕为笑。后来莫云飞离开了家乡,大娘还常常托人给她捎一些自家产的瓜果、土产。前些年莫云飞在外地上学,毕业后爸爸又生了病,所以不能经常回来了,但大娘还是常常把她记挂在心,时不时的念叨一番,惹得自家的儿女直说她偏心眼儿。
大娘用棉被把莫云飞裹得像一个大粽子,这才放了心,她微笑着对她做了个闭眼睛睡觉的动作,然后转身准备离开。但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莫云飞突然推开被子,一伸手就把她给抱住了。
大娘丝毫没有防备,趔趄了一下,差点儿被她扑倒。莫云飞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不撒手,大娘任由她紧紧的搂着,突然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耳边的发丝淌下去,她顿时被她感染得眼眶发热,鼻子发酸,“你这个傻孩子……”她用手温柔的摩挲着她早已蓬乱的头发,喃喃的说。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莫云飞医院里的同事们前来吊唁,大家依次在灵柩前鞠躬默哀,左青青更是抱着莫云飞不停的掉眼泪。彼时莫云飞的心情已平静了许多,她倒是反过来不断的安慰左青青。
让莫云飞没想到的是史文达也来了,他默默站在大家身边,脸上的表情庄重又肃穆。莫云飞走近他身边时,听见他说了一句:“别太难过了,保重身体。”
她点点头,对他的到来表示感谢。她是真的很感谢他,大家平日里交往不多,这个时候能来真的是难能可贵。
吊唁完毕,一行人又进屋看望莫云飞的妈妈。莫妈妈躺在里屋的木床上面,面色苍白憔悴,眼睛红肿的快要睁不开了。比起这些,更让人心酸的是她的木然,她的眼神是呆滞的,常常一动不动的盯着某一个地方,似乎在专注的看某一样东西,仔细观察你才会发现,她的目光散漫而空洞,毫无焦距,从那里你能看到的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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