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举行了遗体入棺仪式,遗体虽然已经火化,却仍然按照家乡的规矩在经过了净面、整衣等一系列繁琐的程序后,莫爸爸的遗体被安安稳稳的放进了棺材内。到了大约凌晨两三点钟时,莫云飞被冻醒了,感觉头痛,喉咙也痛,全身上下竟然都是酸痛的。她挣扎着起身想去喝点水,不料一阵头晕眼花,竟差点儿栽倒在地。
她吓得不敢动弹了,只好喊窝在另一侧的堂姐,让她帮自己拿感冒药过来。堂姐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竟烫的吓人,吓得堂姐一溜烟儿跑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家里的人就挤了一屋子,就连久不下床的妈妈也被人搀着过来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莫云飞更是头昏脑胀,不胜其烦。没有人发现邵云迪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走到莫云飞身边,看了看她,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转身走了出去。几分钟后,他拿着药再次进来:“张嘴。”他蹲在她身边,把药倒在瓶盖里放到她的嘴边。
不知道为什么,莫云飞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邵云迪明显愣了一愣,他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声音不自觉的轻柔了许多:“把药喝了。”
莫云飞乖乖张开了嘴,就着堂姐递过来的一杯水,把药咽了下去。
邵云迪思索了一下,转身对大伯大娘说:“大伯,您看能不能这样?我也不懂咱们家乡的规矩,所以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请你们不要生气。可飞飞现在发着高烧,今天又是出殡的日子。我想,趁着现在天还没有亮,能不能让飞飞先到屋里休息一会儿,等烧退了再让她出来,好吗?”
“什么规矩不规矩,人都生病了,还讲什么规矩?”堂哥张口说道。
“就是……”堂姐也在一旁帮着腔。
“那好,那就到我们那个屋去休息一下。来,小霞,你扶着点儿飞飞。”大伯点点头答应了。
“大伯。”邵云迪一把拉住大伯的胳膊,“能不能让她到我的房间里去?”
“啊?”大伯一下愣了。
“不瞒大家说,以飞飞现在的身体根本撑不到葬礼结束,我包里边有药,我现在需要马上帮她补液——也就是打点滴来增加体力。你们那个屋人太多,会影响她休息。您看……”他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大伯。
“这……”大伯转身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莫妈妈,等着她发话。
“小邵,谢谢你,那就拜托你了。”莫妈妈虚弱的说。
大家把莫云飞搀到邵云迪住的房间,扶她躺在床上。邵云迪从床下拿出一个包,打开一看,大家都惊叹了起来。包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药,消毒用品、血压计等医疗用具一应俱全,俨然一个功能齐全的医药箱。原来他昨天回去就是为了配备这些东西,因为莫云飞跟妈妈的身体状况已接近透支,他不得不防。邵云迪取出药和注射用的用具,动作熟练的排液、扎止血带、选择血管、消毒皮肤,后抓起莫云飞的手,准备穿刺。莫云飞往回缩了缩手,幽幽的说了句:“你技术行不行啊?我……我怕疼。”
“瞧你那点儿出息吧。”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右手持针,毫不犹豫的扎了下去。
“啊……”手上一阵刺痛,莫云飞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邵云迪麻利的固定好针头,回头对大家说:“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有事我叫你们。”
大家鱼贯而出,大娘犹豫着想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儿子给拉了出去。
沉默在屋子里蔓延。邵云迪坐在床边低着头一言不发,莫云飞静静的望着他的背影,从后面看,他的一切依然是那么完美,只是无形中透着一种无声的孤寂和落寞。
“想不到你扎针的技术还不错,实习的时候没少给小护士们献殷勤吧?”他不理她,她只好自己寻找话题。
他垂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没理会她的嘲笑。
“你是不是以后都不打算理我了。”她咬着下嘴唇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问道。
“你不是不想理我吗?”他没有回头,闷闷的说。
“谁说的?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她装模作样的歪着头想了半天,“好像没有啊。”
“还需要用嘴说出来吗?傻子都看得出你的态度。”他瓮声瓮气的说。
莫云飞沉默了。
昨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伤了自尊,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没有在暴怒之下一走了之,她知道,他还是为了她。他再一次忍受了她对他自尊的践踏,还是因为他喜欢她,不忍心在她最难最伤心的时候弃她而去。她纵使无法回报他同样的爱,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对他,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昨天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他没有回答她,甚至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了。”她又说道。
他仍然没有回头。
“哎,邵云迪,你怎么变成这么小气了?我都跟你道歉了,你怎么还不理我?”她再次扯了扯他。
没想到他不但没有转过身来,反而把身子挪到了离她更远一点的地方。
这下莫云飞彻底躺不住了,她忍着一阵阵眩晕挣扎着坐了起来,伸手去拉扯他的胳膊:“要不然你打我几下出出气,来,狠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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