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名誉,多少年了,活在夜枭宫中的她,还有名誉可言?这些活在南疆国,被扶夜踩在脚底的女孩们,连做人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了,何谈名誉啊!
“还有,作为一个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就砍谁的脑袋,割谁的舌头,这样不好,知道么?你以为别人是敬你,其实人家只是怕你,而这种怕,只是口服并不是心服,位高权重者最忌讳以武力相逼,最重要的还是以德服人,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位高权重,更要懂得以权谋人不如以心待人,我也是为了你好,看你年纪轻轻的,不想你一条歪道走到底。”南宫陌背对着她,继续喋喋不休的说着。
平常,若是有人胆敢和她说出这番大逆不道之言,她必定会将此人就地处死,但是今天,她一点都不生气,这番话从南宫陌嘴里说出来,和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南宫陌背对着她侧躺,她却面对着南宫陌躺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盯着南宫陌的背,还有软榻正中央的那杯茶水,不知为何,看着南宫陌的背影,她忽然觉得很心安,很有安全感。
就好像,天塌下来了,也会有臭南宫替她顶着。
“将军是在关心我么?我好感动呢。”云姜笑着,弯弯的的眼角就像此刻天空中的月儿。
她喜欢南宫陌板起脸来,正经八百教训她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也是有人关心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对她虚与委蛇讨好奉承。
有时候瞎话假话听多了,就会渴望能听见几句真话实话真心话。
南宫陌忽然一愣,对啊,他干嘛没事和这个妖女扯这些大道理?这个妖女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关他南宫陌什么事了?他这么关心她干什么?她要是失尽人心,一朝被人推翻,那对天下苍生反倒是一件好事,不是么?她可是敌人啊!
“睡觉!”于是南宫陌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云姜缓缓一笑,望着南宫陌略显单薄的背影,伸手拿过一条绒毯,轻轻替他盖上,“将军晚安。”
楚河与汉界(三)
她小小的手,轻轻拿过那条绒毯,轻柔的替他盖上,就像妻子替丈夫盖上被子那么自然,南宫陌徒然一愣,忽的闻见了云姜右腕那一抹若有似无的香味。
淡淡的,带着几分草药的香气,轻柔的如同初晨的露珠,这味道是如此熟悉,是那般似曾相似,南宫陌皱起眉,仔细思索起来,这不是那天清晨,盖在他身上的那一袭米色长袍上的香味么?
不,不对,不可能!一定是他鼻子出了问题!那米色长袍是云姜公主替他盖上的,而身边这个,却是南疆国的妖女!虽然她们的名字都叫云姜,但分明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你干什么?不准靠近我,你越界了!”南宫陌皱眉道。
“抱歉,我怕将军夜里着凉了。”云姜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乖乖躺回去,保持安全距离,远远地望着南宫陌的后背,“我保证,再也不越界了。”
南宫陌心下一愣,疑?这妖女怎么忽然间这么听话了?不太正常啊?难道,真是被自己一番大道理给感动了?
不,不会,这妖女一定是想蛊惑自己,若是这妖女三言两语就能被感化,那也不至于两国交战,兵戎相见了吧?
南宫陌裹了裹身上的绒毯,假装睡去。
云姜嘴角泛着暖暖的笑,呆呆的看着南宫陌的背影,这些年来,这是第一个关心她的人,通常情况下,大多数人只会关心你飞的高不高,却很少有人关心你飞的累不累。
芸芸众生,都只看到了她登上高位,坐拥南疆百万兵马,手握生杀大权,却从来没人关心过她,这一切,凭着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是如何做到,又是如何得来。
一个人坚强太久,终究是会累的,一个女人坚强太久,依旧渴望能有一个肩膀借自己靠靠,女人啊,不管能力有多强,手段再厉害,终究还是希望能有一个男人站在自己身前,为自己遮风挡雨,遮挡一切。
没有人能照顾她,于是她逼着自己坚强起来,因为她知道,我若不坚强,又能软弱给谁看?
而如今,云姜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那个可以让自己暂时卸下防备的人,一个会关心她,也会板起脸来教训她,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正常的女孩子来看待的人。
这个人,就是南宫陌。
她用小到连自己都几乎快听不清的语声嘀咕了一句,“臭南宫,晚安。”
说完,她闭上双眼,沉沉睡去,这是十年来,她第一次睡的这么安心,这么放松,这么踏实。
十年前。
广凌宫中。
幽房曲室,轩窗掩映,年仅八岁的孩子躺在雕工精细的楠木月洞架子床上,小小的脸蛋苍白无色,紧皱的眉头显示出那般惊恐不安。
床边,身穿高贵华衣的女人正在替她轻轻擦拭脸上的污黑,一边擦着,一边悄悄抹泪。
就在这时,一位宫嬷走进来,华衣贵饰的女人连忙转过头去,焦急的询问,“刘嬷嬷,王上与众大臣商议的结果如何?”
……
第020章 旧事(一)
“王后,为平息战事,云姜公主必须送往南疆。”年资历深的宫嬷颔首连襟,“请让奴婢将公主带往大殿。”
姜王后脸色一白,双眼空洞无神的望着前方,痛哭失声,“为何?为何还是要把我的云儿送走?为何?王上,王上你答应过臣妾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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