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郭老四他们,一直想把那家人赶走,由他们来经营,承包的人,非常害怕郭连弟变卦,不得不自己哭着喊着要多给租金。
就算这样,父母怎么也不会有这么多钱呀。
“别忘了我还在砖厂有股份。”冯桂枝瞪了女儿一眼,“你现在年纪轻轻的,忘性也大了,还是你帮着弄的。”
“那个?哦,我真忘了。”颖颖拍拍后脑勺,“我当时就舍不得从砖厂撤股,唉,其实,国家那个文件,后来都流于形式,就我老实,别人,根本都不理会,现在还有官员,手伸得长长的,在企业捞钱呢。”
郭连弟对着女儿瞪了一眼,又换上笑脸:“你又不是缺钱,国家的政策,还是轻易别违反,你们几个,可不能犯错误。颖颖,爸爸给你说一句实话,这几年,我一直给振先贴钱了,就怕他受不住犯了什么错儿。”
冯桂枝急忙补了一句:“你弟弟不愿意要,是我非要给的,你爸爸住不惯城里,不然,我该给你弟弟带带孩子。”
“妈,振先媳妇工作又不忙,你在她们那里住着也不好,再说,小孩子就该父母带,爷爷奶奶都惯坏了。”
“谁说的?你们几个,我哪个给惯坏了?”冯桂枝还是那急脾气,都六十多了,一言不合,眼睛就瞪了起来。
“妈!我们都是你儿女不是孙子辈的。”
“好啦,颖颖,你多大了,还跟你妈逗趣。”郭连弟插话进来,“颖颖,我给你说呀,这两年种苹果不挣钱,我就没有要你四伯的承包款。唉,你四伯这两年收入不如前几年,打了好几次电话要来京城呢,我没敢答应,京城这些事儿,可不是他能弄好的。”
“嗯,是啊,这两年,咱郭镇,还不如前几年日子好过呢。”
“有能耐的都进城了,你四伯,一直跟着你享福,如今没了指靠,日子就不行了。”
颖颖没说话,她现在,真的没法再帮郭老四一家。再说,谁也不能指望别人过一辈子?郭老四已经七十岁了,他跟着自己日子好过了二十年,他的儿女、孙子,也得**自主,不能总靠别人。
杨森这天,接待了一个“贵客”,就是当年,帮他的那个物资局的战友白羽飞。
物资局在九十年代初,以前的权益便几乎被消剥殆尽,白羽飞和几个朋友,建了一个优钢公司,倒贩钢材,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虽然不及杨森这般,成了大西数得着的富人,那也有一两百万的身价,他在国家机关上班,日子松散惯了,手头又有钱,还看不惯杨森这般辛苦砥砺,杨森这次进京,他就坚决不同意。
“老杨,你行啊,不仅顺顺当当站稳了脚跟,还发财了?”
“呵呵,老白,你不是不爱钱嘛,怎么一见面就说这个。”
“唉!老杨,说起来都是眼泪,我破产了,现在,恨不能跟个摇钱树一般,长出钱来。”
“怎么回事?”杨森不由得紧张起来,白羽飞于他有恩,他遇到什么困难,自己肯定得鼎力相助才对。
白羽飞又叹了口气:“我这不是被人蛊惑,准备贩煤么?”
“你,你不是一直做钢材,怎么忽然想起贩煤了?”
“钢材不好做呀,我对别的又不熟,老秦就和我捣鼓着贩煤,结果,我们从煤矿三百块一吨拉出来,二百八送货上门,对方都不肯收,赔死了。”
“……”杨森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那个老秦也是部队下来的,虽然不是他战友,但当年对他也不错。
“你们买入了多少煤?都出手了吗?”
白羽飞摇头:“我们买了三万吨,卖不出去,只好租了一块荒地堆放着,杨森,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忙找个工作,没办法,幸好老婆还有份工作,够她娘俩吃饭,我得挣够我的吃穿。”
杨森觉得,白羽飞没说实话,他的身上,明显有股子挡不住的颓唐。自己的这位老战友,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什么苦,性格也特别乐观,若是没有别的事儿,不会情绪如此低落。
“老白,你不会离婚了吧?”
“唉!没离婚也差不多了。手里没钱了,我一时受不了,天天醉生梦死,媳妇受不了,回娘家了,孩子,今年也考上大学,去了上海。”
“臭小子有出息啊,老白,你也不打电话说一声,我好歹给侄子庆祝庆祝。”
“别提了,那是我最难过的时候,说起来惭愧,我妈让我气得住了院,孩子走时,学费、行装,都是外公外婆弄的。”
“你可真不仗义,我呢?平日里,我就是你的好兄弟,有事了,忘脑袋后头去了?”
白羽飞摇摇头:“我那时鬼迷心窍着呢,说起来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懂得很!老白,我也曾有过那样的日子。”
白羽飞抬眼,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杨森:“你哪有——”他忽然明白过来,“你是说,你复员的那阵子?”
“不仅仅是那一回啊,后来和万里还被关进拘留所,唉,想起来我的心都发紧呢。”
白羽飞伸手,握住杨森的:“我,我当时也曾怪你:‘怎不早点来找我?’现在,总算是懂了你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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