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了是不是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她问。
“这……”徐娘也不曾接触过有眼盲的人,怕她心里徒增烦恼,只能安慰道,“世界上盲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不都活的好好的,习惯了就好。”说着忍不住问道,“将军怕自己有眼疾?”
一句话牵扯出了她心底久违的惶恐。
怕,她自然怕。
她答应了为他平定江山,一统九州,若是现在就倒下,岂不是食言?
至少现在,她还不能倒下。
宋奕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堪堪止住了声音,末了,漠然的缓缓放下了在眼前遮住的手。
徐娘愣了愣,也不再多言。
合上眼面容平静的躺着,宋奕清润的声音缓缓说道,“徐娘,捡些好听的小调唱几首吧。”
今晚心事重重,她怎么也无法入睡。
幸好雪停了几日,在这四面通透的水榭间她还能冷静一下。
似呢喃般的江南小调,徐娘柔润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响起,不似京剧那般清脆,可也别有一番风味。
“盘古到如今,江南锦绣,金陵风雅情呀,瞻园里,堂阔宇深深呀,白鹭洲,水涟涟,世外桃源呀……”
慕修寒踏入水榭时,听到的就是徐娘的声音。
挥手止住身后要去通报的人,慕修寒负手走进了水榭,看到眼前一幕他微微一怔。
那人在清冷的月色下难得的眉目舒展,一张俊脸白净无暇,墨黑的头发锦缎一般披在身后,反倒映的那身后的皎月成了陪衬,而他仿若入了画一般。
正巧这时徐娘一曲已经唱完,停下声音。
阖眼休息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皇上……”见到他,宋奕眸光微闪。
听到宋奕的话,徐娘看到竟然是天子来了,慌忙跪了下去,”民女徐娘见过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宋奕起身,微微一鞠。
自知再在这里不合时宜,徐娘悄然下去了。
水榭里安静非常,让人莫名有些心慌。
慕修寒深夜来了,自然是有要事,只是刚才那一幕似乎有些刺眼。
如果他没有记错,刚才那个徐娘就是那日宋奕送鞋的人吧?这两人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唱曲……慕修寒冷着一张脸,眼底荡起怒气,凤眼冷冷的看着四周飘荡的旖旎纱幔,眼稍倏然抬起冷笑了一声说道,“宋将军真是好风流,夜半不睡觉,还有人给唱曲。”
明明知道他马上就要下旨赐婚了,竟然还和身边的丫鬟暧昧,慕修寒袖中的手微微攥住,狭长的眸带着丝丝杀意。
嗅到了异常,宋奕身上一凛,不自觉的微微一颤。
怕是别给徐娘招来杀身之祸……
半晌,君臣间只有沉默。
“宋家只能有一个正室,便是云萝,”慕修寒不留余地的说道,“朕不管你身边有哪些莺莺燕燕,过几日为你们赐婚后,不要让我再听到任何你的风流韵事。”
低垂着眉眼的人答道,“臣知道。”
深夜来访将军府,慕修寒自然是有要事,他没有拐弯抹角,单刀直入的说道,“这几日宫中出了些事,朕要你去调查清楚。”
“宫中有几个怀了龙胎的妃嫔,最近频频滑胎,朕觉得蹊跷,可是朝中人多少和后宫有些牵连,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了。”
只因为她镇守漠北六年之久,没人与她有交情,所以不怕她和人勾结。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会成了那幕后黑手的眼中钉,慕修寒不知道他把宋奕推向了怎样危险的境地。
可是事关龙脉,她必须尽心去查。
“臣领命。”
不管他交付的任务有多危险,宋奕却从不推脱,只拼着一口气去做。
这人从不会拒绝别人,不会笑,只是无欲无求的模样,看着就让人觉得无趣。
慕修寒登基六年有余,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换做别人必定百般推脱,可只有她,想也不想便应下了。
宋奕一旦插手这件事,恐怕就再也脱不了身,而且,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想方设法的把她置于死地。
夜幕深沉,一袭黑色的锦袍立于水榭内,眼眸中少了素日的阴鸷,语气似安慰一般的说道,“你不必担心,哪怕日后有人告你要弑君,只要你说不是,朕便会信你。”
当权者的话又有几句能放进心里?
就像十年前他说要她平安回朝,可她回来了,却不平安了。
人生若能只如初见,她还是希望回到和慕修寒刚刚认识的时候。
翌日,朝堂之上,静静看着递上来的折子,慕修寒平静的问道,“这些是怎么回事?”
“禀皇上,今日有一伙前朝乱党很是活跃,老臣担心他们犯上作乱。”徐丞相上前一步说道。
慕修寒没有说话,眼底却有一丝波动。
后宫的事还没有平息,此刻又乱臣贼子犯上作乱,可谓是内忧外患。
而且,祈天国皇帝段睿逸不久之后要来天烬国,这些事又会不会和祈天国有关系?
天烬国国泰民安了这么久,终于,要开始飘摇了么。
第33章 初见段睿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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