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爱我的亲人们,别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大哥二哥云溪姐,别了,小尾巴徐少恭——
她闭上眼睛,然后用力朝悬崖下滚落下去
随着身体快速的坠落,丛林里呼呼的风声从耳畔刮过,恍如一曲死亡的丧曲,或许是因为对生命的不舍,就连空气都觉得充满各种的芬芳,那是花儿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她正在想下一秒是不是就要魂飞魄散,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笛声,笛声混合在充满花香的晚风中,悠扬婉转得恍如天籁之声。
几乎出于本能,她的手在空中飞舞起来,想要抓住什么,可空气中什么都没有,就听到悉悉率率的声响,下一秒——
她的身体已经落下了,她紧闭着双眼,等到魂飞魄散的来临,然而,身体却直直的落在了软软的一堆上,然后——
是一声嬉笑的声音传来:“怎么样,稻草堆是不是让你有一种躺在柔软的床上的错觉?”
稻草堆?惊魂未定,喘着粗气,好半响才让自己砰砰的心跳慢慢的平稳下来,然后用手撑着支起上半身坐起来,朝四周一看。
狭小的山谷间,是一片一片呈梯形的稻田,已经是收稻谷的时间,稻田里早已经没有了金灿灿的稻穗,只见割稻子后留下的茬子,收了稻谷的稻草则一堆一堆的堆放在旁边的空地上。
而她身下,就一大堆稻草,她仰头朝上望,其实悬崖并没有在山上看到的高,估计月色朦胧的缘故,当时以为是万丈深渊。
稻草旁边,一身着白色衬衫的男子手里拿着笛子嘴角含笑的站在那里,粼粼的月光打在他身上,恍如上个世纪白衣少年一般。
正是荷花盛放的季节,梯田边的荷塘里长满了荷花,如水的月光下,似胭霞,似彩虹,在清凉的晚风中轻轻摇曳,好似花仙子在荷塘里偏偏起舞。
白衣男子站在荷塘边,手里拿着竹笛,嘴角含着笑,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她。
溪谷间的晚风轻轻的送来,带着一股陌生的气息传来,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她的身体里激动,那种情绪本能的让她喜悦,甚至是兴奋。
田野间的蛙声阵阵,蝉鸣声此起彼伏,不知名的小动物传来悉悉率率的声音,而悬崖上,正有逐渐跑近的脚步声夹杂在风声中。
可易语嫣恍然忘记了这一切,眼前美得浑然天成的荷塘月色,恍如大漠中突然开放的那朵雪莲,让她心底的那一丝悸动在瞬间汹涌而出。
其实自上高中以来,同学间除了表面上的努力学习用心拼搏,也有一些另外的事情在悄悄的滋生,可她一直都有些稀里糊涂的。
她不明白班里的文艺委员明明自己会做的题为何非要装着不会去问班长,她不明白平头女生明明跳绳完全可以过关为什么非要装着自己不会要让体育委员单独留下来给她补课,她不明白数学一向不错的陈婷婷为何上学期一直不及格然后让学习委员和她互帮互助。
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学校里总有那么多让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发生,直到高考结束,她都还有些稀里糊涂。
碧君曾对她说:“你从小就看你大哥和雪公主演娶新娘,你应该早熟。”
早熟个毛,大哥和雪公主演娶新娘跟早熟有什么关系?她只是羡慕雪公主能演新娘而已,对别的却全然不知。
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她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自己没有抓住,没用弄懂,总觉得自己和同龄人某些地方有些脱节了,跟不上她们的脚步。
现在,她终于明白,在这个有着荷塘月色的夜晚,在这个弥漫着花香的狭小溪谷,在这个连夜晚都无比燥热的夏天,她就像一个迷失方向的孩子突然看到北斗星一样,心中豁然开朗。
这个身穿白衬衫黑长裤的青年男子,这个手中拿着竹笛嘴角含笑的男子,让她心中那一直沉睡的一块土地在瞬间复苏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她愣愣的望着稻草堆边的少年。
年轻男子的眸漆黑清亮,在月光下栩栩生辉,含笑凝望着她,薄唇轻启:“纪远。”
“纪远,纪远”
易语嫣第N次从这个梦中醒来时已经是七年后了,此时,她是滨城一家广播电台的节目主持人,并且经过三年的拼搏,已经成了广播电台的一姐。
她用手揉了下眉心,用手支撑着床面坐起,靠在床头,伸手抓了床头柜上的手机,还不到上午11点。
她早上八点多才下的班,回家来吃了早餐洗漱后睡的觉,往常一般直接睡到下午三点多,今儿个才睡了两个钟的样子居然就醒了。
都怪碧君那丫头,她在心里腹诽着,如果不是她一早打电话跟她说洪湖公园的荷花开了,她也不至于做这个梦,更加不至于梦到他。
用手揉捏了下额头,她这人一般睡下就不醒,中途醒了就睡不着的,尤其是这种睡梦醒过来的,更是很难再次入睡。
带着疲惫的身子从床上起来,拉开厚重的窗帘,七月的夏天如火如荼,外边的太阳毒辣辣的炙烤着大地,让人连出门的心思都没有。
摇摇头,再度把窗帘拉上,三层遮光窗帘的效果很好,房间里果然跟夜晚一样黑暗,正欲返身到床上去睡觉,就听得门外传来奶奶徐青莲的声音:“张阿姨,少恭是不是好久都没来咱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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