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禾不知道顶天是什么意思,以为他只是自责,所以出声安慰:“为了救人你连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我自问做不到,一百个人里也未必有一个做得到,你已经很好了,别再自责,你这样让我们身边的人看着都很难受。”
金佳彤也忍不住掉了眼泪,轻声说道:“在那种危急关头,你舍身救人是勇气,但现在贾勇已经死了,你要多想想自己,想想身边还活着的人,你还有妈妈和妹妹要照顾。”
顶天激动地情绪逐渐稳定,岑青禾知道他手臂不方便动,所以抽了纸巾帮他擦掉脸上眼泪,故意半揶揄的口吻说:“除了妈妈和妹妹,你还有佳彤,还有我们这帮朋友啊,我拜托你下次救人之前,也多少担心一下自己,你真的吓死我们了。”
顶天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金佳彤,金佳彤也正在看他,两人四目相对,金佳彤咻的别开视线,顶天也一下子温顺了不少,过了会儿,他才开口回道:“我没有不在乎家人,也没有不在乎你,你们,我是真的后悔,如果当时我没有迟疑,也许我跟贾勇都不会出事儿。”
岑青禾看他言之凿凿,神情后悔中带着难掩的纠结和几分狐疑,她出声说:“昨天我们在手术室门前也碰见几个工友,高阳说大家发现出事儿的时候,只看到你在上面拽着贾勇的手,然后大家还没等反应过来,梁断了,你俩从上面掉下来,没人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儿?”
顶天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昨天一早我去展览馆开工,正常我跟贾勇负责的不是一个地方的线路,我是过去想找他请假,当时他正在承重梁上钻孔,估计是准备穿线,我清楚看到他把外面的一层胶泥钻开,里面迸出来的不是混凝土和钢筋,而是白色的泡沫,当时我就吓了一跳,赶紧让他下来,结果他表情特别紧张,像是没看见似的,拿着电钻继续钻,我一时间也是愣住了,晃神了几秒,等我冲过去拉他的时候,梁忽然就断了,我从一楼上去的,知道楼下还有人在开工,只能喊一声让下面的人躲开,再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岑青禾完全是吃惊地样子,吸了一口气,她顿了几秒才试探性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贾勇在知道承重梁里面是泡沫和胶泥的前提下,故意继续的?”
顶天眉头微蹙,沉声回道:“我当时也是懵住了,所以才会眼睁睁浪费了几秒,不然,也许他就不会死。”
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还有这样大的变数,如今就连金佳彤也听出不对,她瞪眼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贾勇早就知道承重梁不合规格,他就是故意要酿成事故!”
岑青禾止不住的心惊,伴随着冰凉的感觉,她一眨不眨的盯着顶天,重新确定,“顶天,你保证贾勇是看到承重梁里面的东西,还继续待在上面不下来的?”
顶天跟岑青禾自然是不藏不掖,他认真的点头,出声回道:“我当时距离他大概四五米远,从我那里都能清楚看到钻出来的东西是白色的,他当然不能看不到,更何况我叫他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儿……”顶天蹙了下眉,似是在想形容词,所以顿了两秒才继续道:“像是一瞬间的忐忑,好像被我发现了什么秘密。”
岑青禾完全无语了,她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此时此刻内心的感受,正如一旁金佳彤呆愣的说道:“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故意寻死?”
顶天跟金佳彤的心情是一样的,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自寻了死路,并且真的死掉了。
岑青禾一直以为贾勇的死是被人坑害,可如今顶天醒后的一番话,彻底将她之前的所有伤感和同情尽数推翻,如果是贾勇故意寻死,那他为什么要豁出命去坑盛天?背后指使的人到底给了他多大的好处,能大过一条鲜活的人命?
岑青禾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如果单纯为钱,贾勇很缺钱吗?
“顶天,你了解贾勇吗?他收入怎么样?有没有欠人钱,或者家里特别需要钱?”
岑青禾看着顶天,顶天如实回答:“他是电工队的负责人,收入不低,而且人很好,平时队里有谁钱打不开点儿,还会找他借一些,他都会借。我们前阵子还在一起聊天,他说他女儿很听话,上大学就开始半工半读,基本不需要家里给钱,他跟他老婆只需要供小儿子上学读书,在豫南那边的一个小镇上,也算是吃穿不愁。”
贾勇的人缘很好,而且不缺钱,难道是跟盛天有仇?
“他平时跟你们聊天的时候,有没有表现出对现在这份工作的不满,或者不喜欢盛天?”
顶天摇头,“盛天的福利是全行内最高的,我们私下里聊天都说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虽然有时候挺辛苦,但是拿辛苦钱,过得踏实。”
岑青禾迷茫了,她想不到一个不缺钱又跟老东家没仇的好人,为什么会突然反水坑东家。
直到身旁金佳彤忽然小声说了句:“他会不会是知道自己心脏病很严重,活不了多久了?”
此话一出,岑青禾跟顶天同时看向她,金佳彤显然有些紧张,绷紧了身体,忙咽了口口水,急声道:“我是不是太腹黑了?”
岑青禾眼球一转,顺着这个思路道:“假设贾勇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那是不是可以继续认为,他会为了在死前给家人留下一大笔丰厚的财产,然后答应配合别人设计坑盛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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