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钱,岑青禾拎着两份土豆折回去。两个女孩子还在招呼客人,岑青禾将一盒土豆递到刚刚卖她衣服的人面前,女孩子当场愣住。
岑青禾微笑着说:“刚听见你们没吃饭,先吃点儿垫垫肚子吧,别饿坏了。”
两人先是一顿,随即皆是摆手回道:“不用不用,谢谢你了。”
岑青禾说:“拿着吧,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两份。”
盛情难却,女孩子只能伸手去接,另一个人问:“多少钱?我们把钱给你。”
岑青禾笑着回道:“算了,我请你们的。”
“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儿,你们忙,我先走了,拜拜。”
她刚要转身,忽然余光瞥见一个什么东西出现在手臂旁边,侧头一看,是一个要饭用的塑料盒。
一个蓬头垢面但却四肢健全的男人,拿着手中要饭的家伙事,堵在岑青禾面前,一个劲儿的说:“行行好,行行好吧。”
岑青禾往后退了一步,男人马上上前一步,挡着她,不让她走。
两个卖衣服的女孩子站出来,其中一个蹙眉对要饭男人低吼,“赶紧走!别在这挡着,去去去。”
另一个则绕过来拽着岑青禾的手臂,让她从一旁离开。
岑青禾到底是没有给那个要饭男人的钱,只因为她想到一件事。
许是被家里老人教育了太多的尊老爱幼跟助人为乐,导致岑青禾这么些年,一直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她还上小学那会儿,大家每天的零用钱只有五毛,多的也就一块。她兜里揣着她爸给的十块钱整张人民币,在经过大马路边的时候,看见一个少说也得七八十岁的老奶奶,她在东北零下三十几度的冬天,穿着破旧棉裤跪在地上,向每一个从她身前走过的人磕头,是每一个。
有些人会短暂驻足,从兜里掏出几毛的硬币或是五角的纸币,但是更多的人,他们会眼也不斜的走开。
这件事儿已经过去十年了,可这幅画面一直深深地烙在岑青禾脑海中。她还记得当时的自己,泪点低到差点儿当场掉眼泪,在原地看了十几秒之后,忽然快步上前,掏出兜里唯一的一张十块钱,放在了老人面前的白色掉漆宽口茶缸里。
老人机械的磕头,嘴里叨念着‘谢谢’和‘好人一生平安’。
岑青禾很想告诉她,天太冷了,回去吧。可她说不出来,也不愿站在老人面前接受她的跪拜,所以那天,她一个字都没说,回家之后她妈问她钱去哪儿了,她说给了一个要饭的奶奶,她妈来气又无可奈何的说:“你还真大方。”
那个年代还没有时兴以要饭为专门盈利的手段,所以出来要钱的,都是一些年纪很大的老人,看着都叫人心酸。
岑青禾心软,但凡在街边遇见这种人,都会给钱。给着给着她都习惯了,所以长大之后,她一时间也没有发现,很多伸手向别人要钱的,都是一些四肢健全的中年人,甚至是青年人。
她总爱给别人钱的‘坏毛病’,还是让萧睿给扳过来的。
萧睿说:“就是有你这种不差钱的烂好人,才助长了那些有手有脚却混吃等死的窝囊废。你这样随手就给人几块钱,怎么不想想那些靠自己努力赚小钱的人呢?你有这个闲钱多去关照关照这些人好不好?不是不让你善良,只是不想让你善良的像个小二逼。”
萧睿总爱叫她小二逼,说是听着莫名的可爱。
跟萧睿分手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他的人也有一个多月,他唯一打来的一次电话,还是商绍城接的,她连他的声音都听不到。可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件事,甚至是一句话……哪怕是遇见一个乞讨的,她都能想到萧睿,想到他一本正经教育她时脸上的表情,想他在把她说的不高兴之后,又腆着脸来哄她的样子。
想到萧睿,这几年,他好像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儿,就连所谓的错事儿,也大抵是她在撒娇,鸡蛋里面挑骨头。
遇见个好男人就嫁了吧,他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也是她唯一想要嫁的人,她从未想过会跟他分开,更没想过会以这样的理由跟方式。
一段感情最难过的状态,莫过于那个人离开了,可她还是觉得他在身边,并不想继续向前。
身上背着包,右手拎着袋子,左手端着装土豆的盒子,岑青禾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若不是周围的气氛太过热闹,她一定会觉得自己特别孤单,孤单的想哭。
好在包中的手机连震动带响铃,打断了岑青禾回忆的思绪。
她掏出手机接通,“喂?”
虽然显示的是商绍城来电,但她估摸着不是商绍城。果然,手机中传来陈博轩的声音,他问:“青禾,到哪了?”
岑青禾道:“我在买烧烤,你们都到了吗?”
“嗯,我们刚到,你那边还要多久?”
岑青禾说:“应该差不多了,我打车过去也就二十分钟。”
“那我们等你。”
岑青禾道:“我这边儿有卖铁板鱿鱼的,你们要吃吗?“
陈博轩问:“你一个人拿的了那么多东西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我这边儿快了,别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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