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浩仁的着装从来都是整洁笔挺、一丝不苟的,而且,他的大部分衣服都是“花花公子”品牌的,他本人和他的言行举止以及他的行头总是使人眼前一亮,虽然,这种时时处处的庄重典雅使人绷紧的神经不得休息,但是,刘浩仁喜欢以富有的英国绅士般的外貌和言谈举止示人,只有这样,他才有存在感。今天,他的昂贵衣裤帮了郑义的忙。因为时间匆忙,刘浩仁只能跟郑义换衣服以解郑义的燃眉之急。因为职业原因,郑义也需要穿正装上班,可是,他还是第一次穿价格昂贵的衣服。他看着镜子里穿着名牌衣裤的自己,虽然表面不露声色,心里却对几天后的司法考试又平添了些战斗的渴望和莫名的畏惧。郑义先去律所见了当事人。他平时对着装没什么讲究,而且,他的自信来自于娘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九年刑警职业生涯更使他从骨子里具备着一种坚毅、冷静、睿智的气质,遗传自父亲的霸道和盛气凌人使他冷峻、英武的外貌平添了些许高高在上的、压倒性的气势。他几乎不说没用的闲话,一旦谈起案情又总是滔滔不绝、语出惊人、句句切中要害,当事人跟他交谈过以后总是被他的博学、智慧和不容置疑的霸气征服。越是自视甚高、才学兼备的当事人越从骨子里喜欢和钦佩这个年轻人!可是,三年司法考试的失败触动了他深埋的、也许是仅有的一根脆弱的神经!今天,他发现自己敏感的因为穿着昂贵的衣裤有点虚荣的优越感。郑义见过当事人,他神清气爽地开车赶往北京奥体中心参加北京开发商足球俱乐部的比赛,这是他们第一次约队踢大场比赛。这次比赛对他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他打算用球技而不是法律知识征服这些有钱的大佬们。人们总是对才华横溢的人心生敬畏!而这就是郑义追求的——征服的快感。
比赛开始了,郑义作为首发队员代表北京开发商足球俱乐部出场,首发出场的队员平时经常在一起踢球,彼此间的传接配合十分默契,上半场刚进行到一半,北京开发商俱乐部队就以1:0领先,可是,对方球队只在五分钟后就让他们见识到什么叫实力,对方球员制造了一例任意球,一个年轻球员,是一个律师,他犹如贝克汉姆附体,一记“圆月弯刀”,足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绕过人墙飞进球门右上角,全场队员不禁同时鼓起掌来。北京开发商足球队的队员们再次进入到激烈的拼抢中,郑义被队友们冠以“中场灵魂”的美称,他灵巧、娴熟的脚法和手术刀般精准的传球常被队友们津津乐道,而他最为队友们喜欢的优点是重视队友间的配合而非张扬个人球技、迷恋临门一脚后的欢呼声。他豁达无私的人格魅力常常为他赢得朋友们的赞赏,他清高霸道的性格也使想跟他亲密交往的朋友望而却步。上半场接近尾声时,比分仍然锁定在1:1。一个对手球员从郑义身边跑过后回头用眼睛示意了一下他的球裤,说:“裤裆开了。”郑义低头一看,他的球裤从裤腰开始就分叉了,露出里面紫红色的内裤。郑义一向对细节不甚在意,轻伤不下火线,裤裆开了不耽误踢球。可是,他们说话时比赛还在进行,郑义低头看球裤时,足球从他的脚边滚过,对方球员迅速抢断,接着一记长传,郑义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进球了。队友们虽然没责怪郑义,可是,球队的士气大受打击。上半场加时两分钟,郑义集中精神奋力拼抢,可是,上半场的比分还是锁定在了2:1。郑义有点沮丧,有几个队友走过来拍拍他以示安慰,他一边往球场边走一边搂起衣服擦脸,就在这时,有几个人“哈哈哈”大笑起来,郑义放下衣服低头一看,自己的球裤整个掉了下去堆在他的脚脖子上,只有紫红色平角内裤还在坚守岗位。郑义又生气又觉得好笑,他无奈地用一只手拎起堆在脚脖子上的球裤走下球场。下半场,郑义没有上场,没等比赛结束,他就离开奥体中心赶往家和不孕不育医院。
郑义开着他的白色二手现代轿车,身上只穿着球服上衣和平角内裤。这是他踢得最不痛快的一次球,不但因为他的疏忽丢了比分,还在两个潜在客户面前出丑。他把车停下来等红灯时,一辆警车停在他车边示意他把车停到路边,郑义把车停到路边,又赶紧把那个裤腰没有皮筋的开档球裤穿上。一个交通警察下了警车走到他的车门边,郑义打开车窗,面无表情地抬眼看着他。交警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警员,他低头看着郑义说:“你下车!”郑义没动,他冷冷地问:“怎么的了?”年轻警员皱起眉头,语气更不客气了:“你下车看看,你车尾灯坏了!”郑义只好开门下车,他一只手提着球裤,走到车后面,果然,两个尾灯都不亮了。郑义语气缓和下来对年轻警员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找地方换了。”可是,年轻警员并不抬头看他,而是低头开罚单,开完罚单递给郑义,说:“罚款200!”郑义没接罚单,说:“光扣分行不,我有12分呢,你扣我多少分都行。”年轻交警严厉地瞪着郑义说:“你哪那么多话,罚款!”说完,把罚款单往郑义手里一塞。郑义感到一股无名火猛地蹿上心头,他看了看交警递过来的罚单,还是抬手接了过来,他叹了一口气,坐进车里拿衣服。他拿起衣服才想起来这是刘浩仁的衣服,他把刘浩仁的衣服和裤子的兜翻了一遍,里面一分钱也没有。他打开车里的储物柜翻了翻,里面只有一些零钱,郑义把零钱都掏出来数了数,一共是一百零两块五。郑义下了车,把一摞零钱递给年轻交警,说:“我今天没带钱,就一百零两块五。”交警看着郑义手里的零钱,感到受了羞辱,但还是控制着情绪说:“可以用手机付!”郑义无奈地说:“手机也没带。”年轻交警警觉地盯了一眼郑义始终放在腰上的那只手,大声命令郑义:“你面向车,双手放在 车上。”说完,他用对讲机叫警车上的另一个警员下车。郑义赶紧解释:“我的裤子皮筋坏了。”两个警员不听郑义解释,上前抓住他的胳膊,郑义拿着钱的胳膊本能地甩开警员的手,郑义手里的零钱随即摔到年轻警员的脸上。两个警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郑义摔倒在地上,给他铐上手铐,推进警车的后座里。郑义此时已是怒发冲冠,他的愤怒从五岁那年当警察的父亲殉职起就一发不可收拾,他母亲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刚强的人,她从没因为任何事在儿子面前掉过眼泪。因为母亲的强硬性格,郑义把他的愤怒压进了心底,好像把一头大象压进了罐头盒里。年幼时,他跟同学打架以泄愤;成年后,他的愤怒喷发而出,他开始向这个垃圾世界宣战。母亲强烈反对他当警察,可是,性格强硬的母亲发现,她施加在儿子身上的教养方式,只能使儿子性格亢奋、我行我素。如今,这个愤怒的小男孩长大了,即将成为父亲,郑义压下冲进胸膛的怒火。因为,如果他被刑事拘留,他就不能当律师了,如果犯下这种因小失大的错误,他没法原谅自己。郑义迅速冷静下来,想接下来怎么办。郑义被带到交警大队。幸亏郑义清楚怎么表现、怎么回答警察的询问才能让警察相信他,而且,他也真是清白的,可是,罚款还是得交还有拖车的费用。韩月已经临产,郑义不能给她打电话,他只能打给刘浩仁。刘浩仁接到郑义的电话立刻驱车赶到交警大队,交了罚款和拖车费,把郑义接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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