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儿赶紧从榻上起来,点上蜡烛,又叫醒外间守夜的小丫头。
小丫头扶着沈秀起来,音儿提起小炉子温着的茶壶,倒了大半杯递到床前。
沈秀喝了半杯,杯子递给音儿,却是轻轻叹口气。
“侧妃,一直没睡着吗?”音儿不禁说着。
这些日子沈秀睡的并不好,但基本上都能睡着。这都要四更了,却没有睡着,从来没有过。
“睡不着。”沈秀说着,“拿个引枕来,我靠一会。”
小丫头拿来引枕,音儿侍侯着沈秀靠着,不禁劝道:“侧妃,您要保重身子。”
“我啊……”沈秀顿了一下,“有些睡不着。”
翻来覆去,复去翻来,怎么睡不着。
她想到了许多,都是记忆里的片断,拼凑不起,却时而想起。
“侧妃……”音儿一脸欲言又止,却不能不说,“大公子回来了,您,您……”
这个时候,沈秀更该稳住,一副没事人模样。
“我知道,我都懂的。”沈秀声音轻飘,有几分自言自语,“世子爷不在,王妃咄咄逼人,我这一胎又不稳,更该小心谨慎,一步不错。”
小心翼翼,谨慎乖觉。
一个抄家入官奴的女子,不如何此,如何保住性命。
只是夜深人静之时,她不禁回想,这样的她,到底还是不是她。
“侧妃……”音儿有心想劝,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只能立在旁边,沉默不语。
沈秀听着外头越来越大的雨声,思绪越发混乱。
音儿给小丫头使个眼色,小丫头悄然退回外间侯着。
“我啊,任性不了几回。”沈秀好似对音儿诉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少年时倒是有几个闺中好友,但沈家出事后,就再没有联络。
后来就是李璎珞,相伴几年,无话不说。
现在,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不管怎样的苦楚,怎么样的情绪,都无人可诉说。连任性的时候,也只能一个人坐着发呆。
“侧妃……”音儿小声说着。
“我知道,要睡了。”沈秀说着,“明早就去请大夫,我身体不适。”
音儿道:“奴婢就去。”
“不用,明早再去。”沈秀说着,“大公子回来了,还不知道王妃会做什么,不如早做准备。”
生病是个好借口,不管真假,一堆大夫围着起不床。
程王妃就是想召见她,也有理由推辞。
“是。”音儿应着,侍侯着沈秀睡下。
半夜才睡,沈秀睡醒起床,己经要中午了。音儿带着小丫头侍侯着梳洗,本想传饭的,沈秀却没有胃口,道:“与午饭一起吃吧。”
音儿道:“午饭还要一会,侧妃不如先喝碗粥吧。大夫们一会就来了,午饭只怕不能按时。”
“也好。”沈秀说着,“苏大人呢?”
音儿道:“在后院呢。”
“她在就好。”沈秀说着。
音儿语气稍顿,道:“大公子,大公子进府请安,打发了小子来平湖秋月。”
早上时,韩容进府给王爷、王妃请安,另外打发小厮来给沈秀请安。
人虽然没到,礼数到了。
“噢,应该的。”沈秀说着,“大公子考虑周到。”
提前打发人来了,免得程王妃借此做文章。
“曾小姐去了郡王府帮着魏夫人收拾东西,要搬回王府来。”音儿说着。
吴氏丧事完了之后,魏羽就想搬回王府。只是当时府中事务太多,根本就顾不上她。
现在大公子回了郡王府,魏羽早上就派人来说,自己再住郡王府不合适,要搬回来。
合理的情求,沈秀本身也不是正室,也管不了。
倒是曾鸣夏得知之后,就主动过去帮忙了。
“她去帮魏夫人了?”沈秀有几分惊讶。
曾鸣夏与魏羽什么时候有这个交情了?
“是,曾小姐自己要去的。”音儿说着。
曾鸣夏在平湖秋月的身份特殊,王总管也不敢管她。她要去帮魏羽,更没人拦她。
沈秀沉思,随即道:“算了,随她去吧。”
眼前事情己经处理不完了,曾鸣夏若是想搞什么小动作,她实在没精力过问。
厨房婆子端来粥和小菜,沈秀吃了两口就撤了下去。
“侧妃,大夫来了。”王总管进门汇报,“萧大夫正在给王爷诊治,来的是府里的大夫,自己人。”
“嗯。”沈秀说着,“请进来吧。”
王总管带着大夫进来,例行诊脉后,大夫道:“侧妃这是忧思甚重,伤了精神。”
“要紧吗?”沈秀问。
大夫沉默半晌才道:“萧大夫既然留下方子,侧妃接着吃即可。只是再好的药材,也治不了心病。”
沈秀道:“我记下了。”
“侧妃一定要好生保重。”大夫再次说着。
沈秀对王总管道:“送大夫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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