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接近一个女人,你说是为什么?”
傅睿白还是没听懂,直觉地感到一丝紧张——关于他说的为什么——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思考,最终得出一个结论。然而,这个结论引发的新愁思更多,以致她愈加慌张,头更晕,几乎坐不住要往下倒,勉强扶住旁边的木桩,用仅剩的理智斟酌着语序说:“你还太小,对爱情的定义,对喜欢,这些感觉,这些很模糊的两性之间的感觉,是还弄不清楚的阶段,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会发现,爱情,爱一个人,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好感不是爱情,好感是很短暂的,多巴胺的分泌,我们这一生,有太多机会,会对太多人有好感,可是我们爱不了那么多人,像我,交过几个男朋友,爱的人始终——”
她对爱情的“肢解式”体悟没能说完,因为唇上一热,身侧的人头一低,用温凉的唇偷袭了她的,这偷袭的速度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她来不及闪避,还徒增一顿失序的狂乱心跳,最后只能以瞳孔地震回报他。
“我亲你,你没有拒绝,在我的理解里,这就是爱情,很简单。”
“不是的,不是这样,你没问我,我还没说拒绝,是偷袭,不合理。”
“好,你来,拒绝我。”周雾用缓慢而又沉着的声音道。他脸上有近似于宠溺的无奈神色,令傅睿白深感陌生,又隐隐觉得熟悉,这缕熟悉激发了她的想念,烧得她心里发烫,渐渐的,她的思路开始迷乱,心里、身体唯一传递出来的,是欲望,难以启齿地,渴望被亲抚、被拥抱的欲望。
她当然知道这一层欲望不对,所以艰难地想寻找理智。在这空当,有一只毛躁的脑袋凑过来,在她颈间来回地蹭着嗅,那种微微刺痒的感觉挑起了她酒后身体上更深的欲望,为了让他更方便地接近她,傅睿白本能地仰起了头,想要空出位置给他闻个够。她沉醉地闭上眼,分不清是什么在控制自己的大脑,可身体的感官却因而更敏锐,所以她闻到他身上被薄薄一层酒香盖着的气息,那是一种甘甜清爽的味道,傅睿白交往过年轻的男孩,那甘甜是专属于他们的纯净气味。傅睿白有些怀念,意识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凌乱不堪,酒精没有使她丧失理智,只是让她的理智全部分解成更小的单位,无法聚在一起供她思考。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两只手,难以抑制地身体渴望催使她抱住了自己肩侧的脑袋,起先,他的动作轻而空,这会儿把他按过来,傅睿白才感受到充实,他的呼吸暖热,弄得她高挺的脖子直发痒。
傅睿白双手不停,顺着他的头发游走到侧脸,下巴,她把他捧起来,也凑过去,用鼻尖感受他,一下有一下无地闻他,她始终闭着眼,屈服于身体的渴望,掌下那张脸很配合,一动不动地任亲近,直到她的鼻尖和他相抵,傅睿白才停住,静止了一段时间,周遭只有呼吸声,不知是谁的,沉重的呼吸声,她心底的欲望愈发浓烈,不打算压制,随了这缕心愿,继续用自己的鼻尖感受他,她顺着他的鼻尖往下,碰上他的嘴唇,触感软又凉,还有一层说不上来的触感,使她轻易就失了防备,直到她手一松,全无平衡地一头栽入前方的海里。
海水灌进耳膜的感受对身体最刺激,傅睿白靠本能反应迅速从底下站起来——海水不深——吐完口中的水,她四处环顾,见到身边也刚从水里站起来的人时,瞬间明白过来今夕何夕,刚刚发生了什么。
“有没有事?”少年低头问她,眼睛还是那么亮,像浸在水里。
傅睿白脚步一阵虚浮,周雾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胳膊。傅睿白此时已经恢复大半理智,想要不着痕迹,实则非常明显地挣开了他。“我没事,”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周雾的声音明显低了几度。
“刚刚我对你做的,”傅睿白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所有事。”
“你现在清醒吗?”
傅睿白点头。
“还要跟我谈什么是爱情吗?”
“不了。”
两相沉默,海水静静地在脚下流淌,岸边有细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酒店那边还有人声。“你没有拒绝。”周雾闷声说。
“对不起。”
“先主动的人是我,道歉也该我来。”
“我的意思是,”傅睿白掠了掠头发,未料掠得一手湿。“我想先回酒店,有什么事,明天聊好吗?”
“聊什么?”
“今晚的事。”
“解释?”
“差不多。”
“不要。”
“周雾,你不要任性——”
“我不想听你一直说抱歉,很伤自尊。”周雾说着说着移开了目光向别处。
“不止是这个,我也需要时间捋一捋,你给我的意外太多了。”
周雾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考虑。“好。”他看着她说,忽而又垂下视线,“你自己能走吗?”
“能。”傅睿白道。“待会儿我先走,你在这等等再走,好吗——或者你先走,我等?”
周雾没有回答。
“周雾?”傅睿白不确定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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