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遇上一件很过分的事。
那是在傅睿白离开一周后,岛上游戏测试结束的傍晚,胡鸾在自己负责的游戏点等制片开车来接,等了一个多小时始终没见到人,她便在节目组大群问:制片老师没来A2点吗?
制片组同事回得很快:啊?A2点还落了人吗?
胡鸾:我还在。
制片组同事:我们已经回酒店了,没人说A2还有人啊。这会儿摆渡船都停了,怎么上岛啊?
另一个制片同事回:小胡同学看看能不能找人送你去码头,你到码头问问看,应该有私家的船,给他点钱就行。
群里制片同事还在热心提建议,胡鸾同组的导演却没人在群里说话,胡鸾感觉自己嗓子口像被人塞了团棉花,哽得难受。在群里回复“谢谢”之后,一则新的微信消息蹦出来,来自颐立果。
——还能等不?
——最多给我一个小时就行。
胡鸾深深吐了口气,把嗓子眼的棉花吐出,抬手回:能等。
——那行,我马上到,你先看会儿夕阳。
胡鸾回了他一个表情包。这时,大群突然热闹起来,导演组很多人回复了消息,潘凝也在群里表示没想到她还没走,胡鸾觉得可笑,关了微信,照颐立果的建议,走上一方小土堆,面朝大海看夕阳。
四十分钟后,A2点附近响起摩托车声,胡鸾循声望去,见颐立果骑着车,在烈焰般的火烧云下朝她驶来。那一个瞬间,她的心尖剧烈一涩,当即就想喊他爸爸。
摩托车停在胡鸾跟前,颐立果脚撑地,冲她甩下巴:“上车,哥带你环岛兜风。”
胡鸾抱起道具走向他,怕被情绪左右忍不住眼酸眼涩流眼泪什么的,立马和颐立果开起玩笑来:“这车是你捡来的吗?”
“哪能捡?你去给我捡一辆。”
“看着有些年头了。”
“确实有些年头,你先上车。”他伸手扶正车前镜,“坐稳没?车没头盔的啊。”
“坐稳了,走吧哥。”
“来,哥的腰和肩,选个地方扶,扶之前告诉我一声,我做个思想准备。”
胡鸾被他逗笑,一边伸手往他肩上放一边说:“我选肩。”
“得嘞。”他高呼一声,发动机旋即一响,破旧的老摩托登时开了出去。
经过一段颠簸的土路,摩托车开上环岛公路。这时,晚霞还没完全散去,橙色的云层丝丝缕缕嵌在大坨靛青色和青黑色的黑云中,比起夕阳西下时的壮阔,别有另一番美。胡鸾凝视着海与天连接的地方,迎面对着海风,看夕阳时还郁结的心情到现在已完全放松。
“谢谢你。”她手掌微微使力按了按颐立果的肩。
“谢我什么?”
“谢你来捡我。”
“职责范围,不是你应该谢我的地方。”
“哈,”胡鸾没懂他的话,“我应该谢你的地方是什么?”
“不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夜幕完全笼罩大地前,颐立果带胡鸾去的不是接驳码头,而是岛上一家餐馆,他把车停在餐馆前,偏头对胡鸾说:“这就是了。”
胡鸾下车,望了一眼亮灯的招牌:“乜也?”
“行啊你,字没念错。”
“听上去像广东话。”
“乜嘢吗?”颐立果用标准粤语腔道。
“你会讲广东话?”他总会在胡鸾快要忘记他是学播音出身的时刻用夯实的语言功力提醒她这点。
颐立果领胡鸾走进店里,很臭屁地掠了掠自己寸头的短发:“我会讲的,可不止广东话。”
店内人很多,模样看着像老板娘的人手里拿着一个本子走上来迎客,引二人到了一处空桌。小店面积不大,统共就两排座位,好在纵深狭长,能容纳的客人量也不少。
“先点单,想吃什么自己写啊。”老板娘“唰”地一下撕了张简易收据单给他们,转瞬又递来一支笔,“菜都在墙上。”
胡鸾闻言看向墙上用红纸毛笔写就的菜单,“看菜单,是客家菜?”
颐立果已经拿起笔在收据单上写字,听到胡鸾的问题,他头也不抬地说:“没看出来啊,你一东北人,对客家菜也有研究?”
“研究没有,在北京的时候室友带着去吃过。这家店你很熟?”
“前面给你们订工作餐的时候试吃过一次,我很喜欢,可惜其他人喜欢吃辣,就订别家了。”话毕,颐立果把收据单推到她面前,“要吃什么,随便写。”
胡鸾低头一瞥单上字迹,颐立果只填了一个菜品:相思冻奶茶×1。
“第一回 在岛上见你,你偷偷藏的奶茶是这家的吧?”胡鸾忍住笑意问,顺手把收据单推回他面前。“单你点就好,我信你。”
“第一回 是哪回?”
“还能哪回,就第一次游戏测试,你开小三轮来接我那次——有那么容易忘记吗?”
“那不能。”颐立果笑起来,“主要你的第一回 和我的第一回不是同一回。”
他笑起来有酒窝,笑容对于就近坐对面的胡鸾来说近乎无解——无法挪开视线的无解。“你的第一回 是哪回?”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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