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道歉很真诚,胡鸾不好再计较。她躺回椅背,闭上眼,打算让情绪缓缓。
“昨晚没睡好吧?刚过来看你,你睡得死沉。”
“啊?你刚来过?”
“半个小时之前吧,”张天放说,“测完帆船,看看你状况怎么样。”
“帆船已经测完了?”胡鸾难以置信道。“我睡了多久?”
“至少一个多小时。”
胡鸾不知该作何反应,她还从来没在外面,还是在吵闹的沙滩上睡这么久。
“还在想肖然那伙人?”张天放侧躺看她。
胡鸾没作声。
“不说?不说我也知道,你那点小心事瞒得了谁。我跟你说,这真是小事,你看地上这沙子,细不细?软不软?你担心的事比它还小。”
“你真的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除了肖然、吴穹、傅睿白,还能有谁?像你这种讨好型人格,做人做事不就本着到处给人痛快,光给自己不痛快的原则吗?”
“我怎么就讨好型人格了?”胡鸾不忿道。
“这些天观察你了。”
“观察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人跟人交往的基本功课。”
“所以,帮我解围也是基本功课吗?”
胡鸾的提问引来张天放一声轻笑,他从沙滩椅上坐正身体,直直看向她。“你这口气,听起来不大高兴我帮了你啊?”
胡鸾错开视线:“你不帮我我也能自己搞定。”
“防我?”他从沙滩椅上站起来,构建出一层阴影,笼罩了胡鸾。胡鸾摸索着起身,打算说点什么划清交往界限之类的话,眼前张天放突然脸色一变,动作迅疾地大步迈到胡鸾左侧——
即使这样,胡鸾还是被一道从天而降的水兜头“打”中,随后而来是张天放冲左前方拔高语调的声音:“开什么玩笑?是不是有病啊。”
胡鸾胡乱抹了抹身上的水,循着张天放的视线看去,只见刚刚还在海里扑腾的那个人就站在离她两三步的地方,手上勾着一个已经被扎破的水球,目光低垂,定定地看着她。胡鸾被他看得一个激灵,连忙爬坐起来,椅子上有水,她太急,匆忙中手掌打了好几道滑。
“对不起,”颐立果看着胡鸾说,眼神里全无平时的光彩,胡鸾形容不上那是什么情绪,“打扰了。”话毕,他转身走开。
“颐立果!”胡鸾喊住他,“我没事,你别放在心——”
“你没事是因为我给你挡了。”张天放接话道,边说着,他还边给胡鸾展示自己身上一大片被打湿的地方。
等胡鸾礼貌应对完张天放再抬头,颐立果已经走去很远,他其实明明步速不快,手指上还勾着水球的“残骸”,整个人显得颓丧极了。看着他的背影,胡鸾滑过一阵急促的心跳失序,身下也连带着有了反应,她想,找颐立果之前,她得先去换个卫生巾。
这一拖,拖到当天晚上九点多,胡鸾在张天放的指示下,去给节目组极中意的酒吧送合同,翻译在酒吧等她。由于拍摄周期可能长达一个月,怕拍摄中期横生枝节,胡鸾拉着翻译一起,一条条和酒吧负责人过合同细则,酒吧负责人是个法国人,交谈中显得很热情随和,全程沟通下来,他只强调了一件事,即在营业时间,酒吧最多只能接纳三位节目组人员,以免对其他客人造成不便。胡鸾当时正被颐立果的事情困扰,稍稍有些分心,便将这个议题发到核心导演群,先后@了豆子姐和张天放,请他们决定是否接受。张天放回复信息很快,内容也简单明了——争取一下,不行就算了,合同照签,到时候艺人戴GoPro,两位跟拍摄像,一位录音老师,正好三个,足够。
收到消息,胡鸾请翻译帮忙争取多一些工作人员进酒吧拍摄的可能,负责人态度热情地拒绝了。
对方签订合同之前,豆子姐在群里回复消息,言明支持张天放的建议。至此,胡鸾终于把这一天的最后一项工作完成。
从酒吧出来,时间已经是十点多,酒吧街乐声轰隆,一眼望去,不少店门口还有特殊表演出街,胡鸾和翻译告别,站在路边给颐立果发微信:制片大人,在哪?(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这时,节目组大群里,有人@胡鸾,她点开群聊,发现@她的人是张天放,他在群里说:有没有哪位制片同事在酒吧街附近,能不能送下妹子@乱乱乱回民宿这边酒店?
他的话一出现,群里瞬间有个人回应,说他可以过去接。这人胡鸾认识,是制片组的同事,看人的眼神流里流气,她很不喜欢。
胡鸾退出群聊,见颐立果没有回她,她有些灰心地叹了口气,视线从手机转回路边,不远处一家酒吧门口有橱窗秀,身姿妖娆的模特穿着将露未露的服饰,倚在一根钢管上大跳艳舞。胡鸾想,再给他两分钟,要是他还不回微信,她就坐流里流气制片同事的车回去。
带着这个念头,胡鸾再度看向手机,刚巧这时,和颐立果的对话栏上弹出两条新消息,胡鸾心头一热,飞快点开。
——我在东边,距你那差不多十五分钟路程。
——等我吗?
胡鸾抬手回: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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