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月棠,值得一户好人家。为什么这话听在君澈耳朵里面就这么想惹人发笑。不过不管璧月棠会落在谁人手里,反正所有人都认为不该落在他这个“刀尖上舔血”的浪荡子手里。这个形容怎么更别扭?“我又不是土匪。”提起声音抗议,君澈摆出副更柔弱的模样给人瞧。
又没个正形了。蓝郎可真瞧不上这个一时半刻不玩就全身痒痒的家伙:“土匪是明着见血,您当然不是,您是书里‘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的人物。土匪哪能和您比,土匪是被您卖了玩的。”
“所以你是土匪。”自己挖坑自己埋。
被噎的几乎喘不上来气,蓝郎自知自己不是君澈的对手,这痞赖家伙更不会听自己的,干脆甩手:“你就玩吧,小心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他被气得转身就走,君澈赶忙将人叫住:“做什么去!”
“如厕!”反正不在你面前就对了!
赶忙上前几步拽住,这位前皇子殿下最近的脾气真是越发骄狂:“你不会真以为我留下来是为了璧月棠吧。”君澈也忍不住不给他好眼色,也不想想他们现在在谋算着什么,哪还有时间想什么风花雪月,“我特意留下来,是为了指导你怎么杀人。”
杀人?将脚步停下,蓝郎确实想到了这个问题的重要性。染染教了他舞剑,教了他如何将剑视作若无,就是没教他该如何杀人。而他在那一晚想要刺杀安陵梓默之时,确有犹豫。
“杀人不可手抖,更不可心乱。”将蓝郎的手掌捏住,虽然是长久以来专注于练剑,到底还是为了迎来送往的生意,这双手依旧被保养的细腻柔滑。君澈都觉得蛮有些不可思议,这样的一双手去杀人,怎么杀?“染染姑娘教会了你如何将杀人利器改变成哗众取宠的玩物。而我,则要教会你如何将这玩物,重新变回杀人工具。”
“何时你收放自如了,何时你才有资格站在那个人面前。”
那个人,那个邀请楚国同为盟国,却在最后时刻背后插了一刀子的小人。那个令楚国国都在一夜之间沦落成人间地狱,百姓子民成了随军口粮,女人更是悲惨到成为受尽凌虐的器物的魔鬼。他的母后,不过是悬梁自尽晚了一步,铁青了脸只因尚还残存着一口气,就被拖到大殿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人强……
到最后……最后……以示贞节的白衣,浸满了血,那么红!
“你知道吗,那是我平生第一次穿红衣。不是大红喜服,而是我母后的血,全是她的血!那些人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皎皎皓月,如玉流光’。他们只是为了在杀人之前找个乐子。其母之血,为子之衣,母子连心,母自会护子一生平安!”
杀人需要理由吗?有些时候不需要,有些时候却是需要的。比如,做个游戏,玩个实验。
其母之血,为子之衣,母子连心,母自会护子一生平安。
这就是当时纳兰琉玥被当做杀人游戏目标的原因。许是整日里杀人只为了口粮,已经激不起那些士兵的丝毫兴致。此刻楚国国都都被攻下,那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王孙贵族,被这些最为贫贱不值命的士兵可以光明正大踩在脚下凌辱,竟是什么千奇百怪的方法都想了出来。
纳兰琉玥被迫扒光衣物,无数只手在身上揉捏。他们似乎对男人并没多大兴趣,随意羞辱几句,就逼着他穿上那件红衣,随即抽刀,狞笑着,说着倒要见识一下,当娘的能不能在死后还护佑着孩子。
他的母后,明明只剩下一口气,垂死前睁着眼睛,看到他,那样惊恐、怜惜、悔恨,无尽诉无尽怨,眼泪流下来,都不是为了自己。那么多士兵在她身上……一刀一刀割开胸腹……直至血染满了整件白衣……她吭都不曾吭一声,只是看着自己……
突然头痛欲裂,纳兰琉玥栽倒在地,嘶叫如同野兽,将君澈吓了好大一跳。知道他是想起了陈年往事,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没有时间多想,赶忙点了他睡穴,生怕他心情如此大起大落,突然一个刺激,猝死过去也不是不可能。
与此同时,本就相隔不远的初云自然听见了蓝郎的嘶吼声,赶忙看向怀中狐爷:“这可是又怎么了?”祖宗,能让青丘消停一时片刻吗。为什么一时间情况不断啊!
无奈甩着尾巴,狐爷不用去看就已经知道出了什么事:“当初埋在青丘最大的那颗雷,如今终于炸了。”
“你是说,蓝郎本就封不住的记忆,如今全部开启了?”初云都忍不住的脸绿。想当初青丘被三皇子逼迫买下纳兰琉玥,因为此人受的刺激太深,性情激烈犹如野兽,狐爷便想封了其记忆,留下他在秦宫默默无名活着也就罢此一生。
谁知道三皇子殿下是不是一时兴起才想留下个玩具玩玩,过后儿也就忘了。那么留下纳兰琉玥一条性命,岂不也算是积德行善。却不想纳兰琉玥自有他要走的天命定数,无论狐爷想尽了各种办法,他那些根深蒂在脑海之中的恨意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封印。
狐爷无奈,又不能放其任意妄为,只能将其恨意暂且压服住,留了个缝隙算是妥协。才造成纳兰琉玥虽然无时无刻不惦念着报仇,却对齐国人并无多大排斥的现状。纳兰琉玥所代表的隐患她们虽然知晓,只是没想到,这封印居然不早不晚,就选在此刻生生揭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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