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道:“仲大人忠心,我知道了。只是仲大人,你也知我虽身为女帝,却实是人微言轻,如今你们帝衡的朝局,我即便有心尽弃前嫌,也实是无力改变辰王的心意的。”
仲毅忙道:“不,陛下误会了。毅此次前来,确实只是来探望陛下的。若说有什么私心,那便是陛下早些康复,如今这疫灾,才有平息的指望,毅只盼着能为帝衡百姓求一条生路!”
这仲毅,倒是认了确实有疫灾这件事。用膝盖想这番话也不会是皓悭叫他来说的,看来仲毅虽属皓悭一派,却也并不苟同皓悭对疫灾置若罔闻。
“仲大人放心,我正打算两日后便出宫,继续做法平疫。正殿上发生什么事,与百姓是无关的,我分得清。”
仲毅连忙起身后,又跪地对我一拜道:“陛下仁爱之心,实乃天下万民之福!”
我要起身,雷念又搀着我到仲毅跟前,我扶起仲毅后道:“仲大人言重了,天下万民岂是我一小国女帝管的起的。这话被旁人听见,要误会仲大人了。”
仲毅神情苦楚,张了张嘴,却又似实在说不出口一般,将话咽了下去。
第156章 皓悭之过舐犊之情
若仲毅只是来求我病愈后继续去平疫,我又正好有这个打算,字里行间将此事做个顺水人情给他便罢了。
我知道仲毅应该还有其他的话,但他不说,我若强问,怕也是自找麻烦。
于是又坐着听了仲毅许多关怀的话,我一一应了,他要告辞,我也并不挽留。
雷念将仲毅送走后,扶我回了卧房,放我半躺到榻上之后,雷念道:“仲毅此人做派本就中庸,若不是皓渊抢了他儿子,他也不会搅进皓悭那一派去。如今他虽是皓悭一派群臣之首,也不过因为他历经两朝,又官居高位罢了,若说他与皓悭全然一心,倒也不尽然。”
我道:“今日并未言深,但我也是这个感觉了。仲毅应该就是被皓渊逼去了皓悭一派,辅佐皓悭,仲毅应该并未竭尽所能。”
“如何竭尽所能?皓悭那个小子”雷念说到这里,冷笑着摇了摇头。
我有些口渴,见身旁言域嘴唇也有些发干,便让雷念倒茶来,我慢慢扶起言域的头,一点一点喂他些水润润唇,又自己喝了杯中剩下的。
放言域躺好后,我将手覆在言域胸口伤处,问雷念:“你猜仲毅此来,还藏着什么话没有说?”
雷念坐在桌旁椅上,伸长两条腿,把玩了一下他腰上的玉佩才说:“我本以为他是为皓悭来的,原来不是。既然不是,那么他未出口的话,想必就是他难以与皓悭言说,也难以与他朝中同僚所说的话了。”
“你意思,他想与我说说皓悭的不是之处?”
雷念摇摇头道:“你去揣度他做什么?正巧我们关起门来说话,不若就说我们自己的。你曾与我说过,皓悭身为国君有许多祸国之态,比如嫉贤妒能,刚愎自用,如今你也又进一步见识过了,可有什么新的体会?”
要说这个雷念啊,也实在是做王爷做的久了,平日里傲娇嘴毒我是惯了的,来帝衡后,他时不时总要跟我讨论帝衡的政局,倒是让我很不适应。
可眼下有皓渊在跟皓悭斗,其他事也用不着我操心,言域就在我身边呼吸平稳,跟雷念聊聊又不会少块肉。
我便道:“皓悭的问题太多了,比如仲毅,他明明可以尽力辅佐皓悭的,为什么却不愿使力呢?”
雷念笑道:“你说你的,我问你呢。”
好吧我便说:“我认为,仲毅不是不愿,而是不能。为君者,不能将好恶全写在脸上,否则臣子就要去迎合和规避。仲毅又不傻,明知道皓悭讨厌听真话,他还凑上去找不痛快,岂不是自己找死。这就叫:去好去恶,群臣见素。做君王的就是要隐藏自己的好恶,才能看得出臣子的本心。”
“去好去恶,群臣见素。”雷念品味一番后道:“臣子本色本心显露之后,君王便不受蒙蔽了。”
“就是这样。”我本能对雷念竖起大拇指,我引用的是韩非子的理论,雷念自己却下了个结论出来,我为雷念点赞。
雷念笑后又道:“好了,你该说皓悭的下一处过错了。”
我道:“用人有疑。”
“何解?”
我道:“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进宫,皓悭虽带了仲毅,他却时时都在观察仲毅。因为他知道,我启用了仲羽,他在看仲毅对我的态度,从而揣度仲毅对他的忠心。”
雷念似是回忆了一番道:“那日你们谈话,我在门外,并未听见你们说了什么。不过,从见面时起,皓悭确实将一双眼在你与仲毅之间游移探究。”
我点头道:“如今仲毅在正殿救了孩子,我基本可以断定,皓悭今后绝不会再信任仲毅。所以仲毅来找我,恐怕也是想为他自己铺一条后路。”
雷念此番笑着对我拱了手道:“言之有理,雷念佩服。”
我脸上一热,瞪了雷念一眼道:“不过是随便闲话几句,你又要挖苦我?”
“没有,我认真的。”
狐疑去看雷念,他笑的一脸正直,好像真的没有揶揄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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