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仿若未闻,她目光略有些迟缓地看看四周:“我好似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宁和又安静的气息了。”
如今整个皇宫人心惶惶,不时有人发病,时不时地就等听到尖叫哭声,如若身处鬼城,整日彷徨不安,夜晚都无法入睡,怀疑自己是不是也生了病,精神病。
“太子这里,人人健康,可以安然入眠,太子也有闲情在深夜里吃着夜宵,真是快意,让人羡慕。”
“淑妃娘娘哪的话,东宫乃人人嫌弃之所,本宫也不过是自得其乐罢了。”
淑妃视线下垂,似想到什么冷冷地笑:“嫌弃?如今宫中除了东宫以外,每个地方都像深陷在地狱,他们渴望羡慕都来不及,哪还有资格嫌弃。”
话中含着恨意,眉宇间则带着浓浓的疲惫和焦虑。
“娘娘说的哪里话,宫里怎么了?”
“太子何必明知故问?”淑妃讽笑地勾唇,“如今宫中大乱,只因当初不曾听您的劝告,这会,最有利的,就是您了吧。”
“原来,淑妃娘娘今晚来,也是想要指责本宫?”
“不,我哪有资格指责太子,我是来求你的。”明人不说暗话,淑妃直言道,“太子殿下,你一定有药的,就算您否认,我也相信,你一定有。”
“怎么,淑妃娘娘,不是来指责本宫的,是来做圣人的?”
“我若是,太子殿下愿意成全我吗?”
樊沉兮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逐渐加大,像是听了一个特别可笑的笑话,突然的,笑声停住,他斜着扬起脸庞,傲慢而冷酷地道:“与本宫何干!”
他冷哼道:“这宫里的人,要死就死,本宫就算有药,又为何要救?”
“都说太子残酷无情,我今儿倒真的见识过了。不过太子放心,我今晚既然是扮成宫女掩盖身份来的,自然不会是想当那个圣人,我没想救那么多人,我只是救我儿子!”
“八皇弟?”
淑妃知道自己除了太子已无路可走,便将她这几日苦苦掩藏的真相告知:“是的,”她深吸一口气,眸里难掩痛惜,“我发现……他身上也长了黑斑。”
说到这,她猛地站起来,对着樊沉兮直接跪了下去:“太子殿下,看在我和衿儿从未加害过你,看在我的兄长与你母亲的那段渊源,我求求你,救救衿儿吧!”
她没有加上衿儿是他亲弟弟这一项,因为她知道,樊沉兮最痛恨的就是这些兄弟姐妹,最不屑的,就是亲情。
樊沉兮手指在扶手上漫不经心地点着,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脸上,对淑妃的下跪和悲情的哭诉无动于衷。
淑妃见状,咬咬牙,又道:“您知道,我家在兵部有些话语权,兵部尚书年迈,很快就会告老还乡。”
她已管不了,让一个皇子的人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会对以后的朝局有怎样的影响,她只想救她儿子!
“你可想好了。”樊沉兮淡淡地道。
一个兵部尚书的位置,换一瓶解药,还是很划算的。
淑妃目光坚毅:“我今天既然来这,自然是决定好了。只要你给衿儿药,我马上就给我家书信,你若信不过我,我……”
“淑妃的为人,本宫自然信得过。”见她着急地想着怎么证明自己,樊沉兮难得说了句让她较为安心的话,做为一个上位者,能力很重要,可识人的本事更重要,他知道淑妃是怎样的人。
淑妃的脸上总算出现一丝笑容,欣喜与疲惫并存的,带着一点激动:“这么说,你同意了?”
“娘娘给本宫这么大的礼物,不过一瓶解药,有什么给不了的。小贝子。”
站得腿酸,偷偷靠在樊沉兮轮椅背上的仇小贝马上站直了,低着头说了声“是”,就走到一个柜子前打开,里头就放了一瓶解药。
就是为了像今日这样的事,特意放一瓶在这里给人看的。
解药用双手捧着,再奉上给淑妃,仇小贝在外人面前,将一普通的没存在感也没错处的小太监,扮演得惟妙惟肖,至少淑妃就没注意过她。
淑妃接过解药,一双美目就只盯着那药,激动得都有点抖了:“太子,多谢了。”
从她发现衿儿身上长了黑斑之后,她已经焦虑了好几天,她怕儿子病发,知道病发后会承受多大的痛苦,身体会一点点腐烂,五脏六腑受累而死,一想到,她这个做娘的就心如刀割。
本期待着哪个太医能够做出解药,可解药没等到,等到皇上下令要烧死所有得黑疯病的人,其中还包括了怀有龙子的宜嫔,如此的话,皇上还会放过八皇子吗?
到头来,他儿子没有病发,就要先给烧死了?
所以,她趁着衿儿还没被发现时来到东宫。
其实,她也不确定太子到底有没有药,皇上、太后、周贵妃,那么多人施压,太子都一口咬定了没药,搜也搜不出任何证据出来,因为东宫确实只是在病毒爆发前做了预防而已,没有任何错处,他甚至提醒了大家,只是大家不听。
可她无论如何都要来试一试,没想到,太子竟然真的松口,并给了她解药,她不禁怀疑,太子早料到了定然会有她这类的人前来讨药,就看能不能出得起价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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