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前便已派人将病患送去过颜白那里,只她一语未发驱虫便赶了出去。听今天这话,她是肯医了!巳时,刚过一刻,燕寂痕便到了,站在他独爱的那个位置上,还是那身盘龙的紫袍,只墨发用梅花竹节碧玉簪冠着。颜白疏离的扫过,品着手中的清茶,还未开口。他已面色不善的飞身上了楼,坐在靠窗的竹椅上,冷冷道,“本殿刚刚下了早朝,你可知殿上议了何时事?”
送至唇边的茶顿了顿,颜白不明所以道,“和我有关?”
听他狂傲的笑了,一只手敲了敲案面,不喜不悲道,“璃王道,毒医颜白在本殿宫里,请你去医皇上。”
什么?医皇上?他受的刀伤,可以挺这么久端是没有多严重,宫里的御医都是天下最好的,何必还要她去医。再者,宫里都医不好的人,她更不可插手,纵横交错的关系网可不是她一个山野丫头理的顺的!
看颜白思量的神色,燕寂痕探着身子附上前,食指缓缓划过她手里的白瓷茶沿,眉宇间黑雾缭绕,阴沉沉道,“你那位情郎,安得是什么心?”
颜白面色一厉,放下手中清茶,“按鬼面暮花庄的规矩,太子殿下想付多少酬金。”
燕寂痕慢慢坐回竹凳,似是纠结不已,取出方巾包住茶柄,自行添满茶水,方巾裹着执在手里把玩,她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医治他宫中之人。轻轻掀这一侧唇角,“惶不说你那鬼面暮花庄早已付之一炬,便是你也不过本殿手里的一只鸟,你有何筹码与本殿交易?”
是么?颜白敲了敲桌面,“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碰我这里的东西么!”眸光一沉,低眸见自己的食指紫黑蔓衍,她自己的茶杯竟然有毒?燕寂痕手掌一翻,暗自运内力驱毒,听她又道,“千金奉上,保你手下无虞!对了,你的解药,算我送的。”
“好好好,”掷了手中茶具,燕寂痕发指眦裂,“依你所言。”
正午,太阳正烈,按颜白的要求,燕寂痕命人清出一间侧殿,殿内外皆置数十火炉烘烤。时下不过三月,这偏殿却是犹如盛夏酷暑,随即将数十中毒者褪去衣物丢了进去。殿外温度适宜,颜白站在炉前暖手,燕寂痕立在一侧,“这便可以了?”最近两月,宫里陆续有人突发怪病,京城的医馆他太子府都请遍了,却只知道是中毒,至于所中何毒,何时所中,一概不知!
“哼,鬼面暮花庄的毒,京城那些养尊处优的庸医定是解不了的!”颜白拢了拢外披,听殿内渐渐响起哀嚎,松了皱紧的眉,看样子还有救。
鬼面暮花庄的毒?燕寂痕看向偏殿的目光暗了又暗,他的金甲卫前段时间也是突发恶疾,陆续有人莫名惨死,死状甚是骇人。为避免军心不稳,他命人暗下处理,将染疾之人尽数处死。现下想来,他确是带了宫里心腹与金甲卫数人前去的鬼面暮花庄,只是他们何时中的毒?
似是知道他心中疑惑,颜白道,“鬼面暮花庄岂是那般好烧的!婆婆与庄内植满奇花异草,当初烧得甚是彻底,那些花草混合吸入体内,能活到今日的定都是内力高深之人。”话罢,看燕寂痕深沉的样子,心底的期望更暗了几分,颜墨虽是不问庄内之事,确是知道鬼面暮花庄不是善地,看这番样子,燕寂痕是不知的!
“千星楼,没想到,楼主是燕朝太子!”颜白声音冷冽,一字一句道,“毁了鬼面暮花庄却还指望我来救?”毁了她的家的罪魁祸首,她还在这里为那些歹人医治,当真可笑!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蹭的窜涌而起。
“千星楼?”燕寂痕锁眉沉声,难不成传闻是真的,千星楼真的毁掉了鬼面暮花庄,“本殿确是去过鬼面暮花庄,本想寻毒医医治圣上,不想看见漫天大火。”
是么?颜白讥笑,这般荒谬,怎的就刚好去了鬼面暮花庄呢?她转身欲走,将将行了几步,又顿下,“命人以湿巾掩住口鼻,每隔一个时辰进去喂一次解药和水,如此持续一天一夜,能挺过来的便无恙了。”
燕寂痕一怔,听她又道,“你便是再巧舌善辩,在这些人身上总是寻得出蛛丝马迹。”看他们面色黑紫,中毒时间太长,能活下来的不足一半,许是心底也不希望是燕寂痕所为罢,毕竟他与颜墨如此相像!自嘲的笑了笑,忽听一侍卫慌慌张张冲过来禀报,说是宫里来人宣旨。
颜白长叹一声,宫里这趟浑水不蹚不行了,当真是祸从天降!
☆、第十一章 去蛊之法
一入宫门深似海,颜白端是了解了这句话。她不过进宫医病,却是被穿梭的宫人验了数次身,好几次她都误以为是燕寂痕骗她来选妃的。忙忙碌碌累了半日,终于得以在寿徳宫见到德高望重的皇太后。颜白一身宫装,以礼周全,高高在上的太后凤仪端庄,始终不露神色。
一个女人,在这深宫里坐到如此地位,定是手段非凡,颜白不敢有丝毫大意,太后不语,她也只能垂首跪着,沉闷的气氛压抑不已,颜白神色不变,这一跪便是两个时辰。
小憩归来的太后由太监搀扶着再次坐上凤椅,终于开口道,“你这副胚子倒是不错,只出身太低贱,本隐在府里做个丫鬟侍妾便也罢了。太子妃一位端是妄想,寂儿已多次向哀家提及此事,不想近日璃儿对你亦甚是上心。皇帝身体不适,这事也只能由哀家来管,此次招你进宫,便只有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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