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颜白站在幽冥殿前喊他,他回首,曾经俊逸非凡的面上掩了一张黑金面具,悠闲的走过来,手里捏着一朵迷踪花,递至她眼前,露出如瓠犀的牙齿,“怎的?”
颜白抬手去拿他的面具,他笑着向后躲,一双眸子熠熠的笑延伸进心里。
在荒林渊受的伤渐渐隐在身体里了,可是在鬼面暮花庄密道里,剧毒的弩箭刺穿了他的脸,削肉去骨之后,他的脸裸露着森森的白骨,再也不可能变会原来的模样!
本想笑得,他的笑依然纯粹,可以侵蚀那些悲伤,可是颜白的眼里泛起水花。他乖乖的凑到身前,指了指她身侧的摇篮。
“画……你想离开这里么?”
诗如画一呆,听她带着哭腔的话,犹疑一瞬,点了点头。
即墨城,曾经蓝天白云的即墨血迹斑斑,经历了无数的战火,残败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即墨地理位置显要,是为三国交界之地。韩攻燕两年有余,死伤无数,楚军与一月前增援燕境,大有反歼之势。
“如何了?”坐在主殿上的燕寂痕出声,位于殿中的一众大臣沉默,皆是望向摄政王,燕璃玥皱眉,回道,“确有其事。”
王座之人眸光骤沉,缓缓捏紧双拳,断喝,“狼子野心。”转眸身侧,冲燕璃玥又道,“可查到是何人送来的消息。”
“没有。”燕璃玥低眸应着,再抬首听燕寂痕道,“杀,一个不留。”
地下的一众大臣听罢皆是欲言又止,眼下实在不宜再树敌,可是任由此下去,被侵蚀也是早晚的事。
“报!”殿外兀得响起一声通报,燕寂痕抬手,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跌进殿来,哑声道,“八百里加急。”
“韩楚暗下结议,先灭慕容颜玉。”
看着这份情报,燕寂痕微微安下心,近几月,战事愈烈,燕寂痕倾尽一切只为保住即墨,若是失去即墨,燕也就不复存在了。每每有情报送来总是恰到好处可解他燃眉之急,以现在的情况,似是与燕有利,却也早做谋划才好。
慕容颜玉自回韩,便是亲率大军攻燕,两年间军功无数,显赫异常,在军民心中更是威望一时无两。现今韩主,自其父死后,登基十数年,虽有雄心却为猜忌之人。对曾近的太子慕容颜玉耿耿于怀,杀慕容颜玉之心人尽皆知。
楚一面钳制燕境一面与韩谋划。在韩楚两国眼里燕弱小无能,历时两载,燕境早已不堪重负,现在若要取之若探囊取物,这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们燕国唯一的机会。
“为楚提供一切便利,全力攻打韩军。”剖析始末,下定决心,燕寂痕沉声,转眸殿下,接然道,“摄政王主持朝政,本皇亲战。”
韩宫内,朝歌夜弦,舞官婀娜。慕容咎半卧在皇椅内,服侍在侧的是他新纳的妃子,百里流烟。
此女子,一张脸浅笑时温润如水,动情时妖娆似火,见之便是心旌摇曳不能自持。殿内气氛迤逦,氤氲的熏香袅袅如烟,百里流烟轻纱遮体,倚在慕容咎怀里,听殿外道,“陛下,前线传来紧急军情。”
不情愿的蠕了蠕身子,软绵绵的哼了哼,慕容咎见此身子都软了,却还是抬手挥了挥。百里流烟拢紧轻纱,随着退去的舞官扭着纤细腰肢亦是退向殿后。
百里芷,才乃韩皇钦赐的殿名,百里流烟却是没有多少尊崇,斜斜的撇了一眼,遣退随侍,独自入了寝室。百里一族为韩名门望族,他们送自己的族人入宫,向来是不被怀疑的,更何况还是百里一族唯一的大小姐……百里流烟入宫一月,万般宠爱集于一身,韩皇甚至从未找人核实过她的身份。
百里家,大小姐百里流烟,死于半年前,殉情而死。死后身体不知所踪,百里一族羞于启齿,从未对外宣扬。
颜白执着一卷书册,颇有些心不在焉。
蛊儡,皆是执念太深,死里存一线生机之人,愈是高规格的蛊儡,执念愈深。
控蛊术本就是强行唤醒死去的身体,让灵魂得以驻足,时间长短看魂魄强弱,代价是消融魂魄本有的记忆,变成蛊尊的附属,再没有自己的存在,没有轮回。
这个百里流烟便是极致之人,执念之深难有比之。
以医女的身份入宫,颜白随侍她左右,如她这般蛊入体时间尚短,颜白若不随在左右,很难察觉她的心思,她亦会因为无法控制蛊虫而暴毙。
背着药箱,跟在来传话的侍女进入百里芷,百里流烟正独自卧在榻上。颜白与她身侧坐着,取出药包为她换上,她渐渐醒来,迷离的望着颜白,眸里忽地浸满水渍,“少族长,你可知莜羲如何死的?”
她只是在自问自答,颜白知道,那个女子,在这座宫里被削鼻挖眼,做成了人彘。
“流烟,如果你想见他,我可以带你去。”颜白的心像是覆着一层薄冰,被她温化成漾漾的柔水,百里的心深沉如海,全付给一个人了。
“不要,”她缓缓坐起身,虚弱的身体似是有了力气,抬手理了理鬓发,魅惑的挑着眼角,一字一句道,“还要活着。”
“亲其所爱,阴赂左右,离间其外臣。”颜白低声与她道,看她收了神色,温婉贤淑的笑,接着道,“你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宫内除了你只有一个侍女可用,在这座宫里只能倚靠你自己,宫外的人亦有他们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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