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眼角的清淡愈是浓了几分,“娘娘宽纯,教婢妾这等愚笨之人,用些手段尚才有成效。”
“不枉本宫三月辛劳,真真是得体多了。”玄衣弯着唇角,只那神色毫无笑意,倒是僵冷至极,“王爷竟还不肯杀你,还指望这般可以留住你呢!”
颜白漫不经心的踱着,随手折下一朵花,“这里好得很,比起荒林渊实在是优渥的紧,难怪师姐不肯回去。”
玄衣桃妆的颊镀了微雾,容貌更冷艳了几分,“师妹是来寻师姐回去的?”
颜白一笑,“叛离鬼面暮花庄的人,如何活着回去!这是婆婆此次给我的任务。师姐切莫怪我。”
“哈哈哈……”若突然听了天大的笑话,玄衣讥讽的笑声回荡在空空的归燕轩里,颜白就这般看着,等她笑累了,眼角沁出的泪滑下脸颊,“师妹,莫不说你以废了功力,便是全盛时可动得我分毫?”
“果是师姐教的燕璃玥用赤箭对付我么!”颜白凄然,赤箭之毒,只有鬼面暮花庄的人识得,看到她的那一瞬她便想通了,可是听她亲口承认,心里总是隐隐的痛着。
婆婆要她杀的最后一个人便是璃王妃,只是,颜墨、玄衣与颜白,自小一起长大,婆婆甚是严厉,颜白身子弱,玄衣事事都高出她,却也是三个人中最用功的,样样兵器都用的得心应手。只不知为何,五年前接了任务后一去不返,婆婆只道,“许是死了。”便不准庄里在提起她。再见,她竟是璃王府的王妃了,真是造化天定。
见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玄衣冷冷道,“婆婆?呵呵,她只是师妹的婆婆,何时看见过我呢!师妹明不是用剑的材料,青蔷剑偏偏还是传给你了,若不是五年前进了王府,怕是现在她还护着你逍遥自在呢!”
这话里的怨气纠纠结结的几乎形成实质,颜白叹了口气,这件事她也想不通,为何婆婆将青蔷剑传了自己呢?想起青蔷剑她忽道,“师兄莫不是来找你了?”
玄衣听罢,忽地咧开嘴,先前的怨气尚未销匿,那副样子着实惊悚,只那一双眼睛好像笑着,溢出光晕,阴测测道,“不然,你以为他如何死的!”
“师姐!?”颜白沉了声,一张脸埋在光线里,缓缓捏紧拳头,“师兄那般爱你,你便是不爱他,也断不该害他。”
“爱?爱我?他那样的人从不会爱任何人的。”玄衣笑得前仰后合,这真是一个好笑的笑话,忽地又敛起所有表情,“害了,便又如何!”
颜白寒声,一字一句如冽刀般锋锐,“受些生不如死的折磨总是要得!”
玄衣轻蔑,冷笑几声,拂袖去了。颜白看着她曳地的华裙,捏白的手指松了又紧。又是三日,玄衣的神色却是明显慌张了几分,一只手捏着颜白的颈,“你给王爷下了毒!”颜白不语,她松了手,阴冷道,“是何毒?”
在荒林渊时,玄衣便不爱这些,醉心在剑术,她忽然记起,这几年,世人叫颜白毒医的。脚下踉跄,听颜白道,“许是半夏、杜鹃、曼陀罗?嗯,总不过几朵花的。”
“你好大的胆子!”颜白清悦的声音未落,她一剑便刺了过来,颜白吃惊的瞪着双目,看着那道冰冷的剑光穿过自己的肩膀,胸间一热,“噗”的喷出血来,抬眸见玄衣赤着双目,泪一滴滴落在执剑的手上,“师姐……”
“别叫我!”握着剑鞘的手掩着耳朵,玄衣尖叫,“拿解药来,不然我杀了你!”
“师姐,”颜白咳着,慢慢闭了眼,“一命换一命,你死他活!”
玄衣执剑的手不停的颤抖,“啊——”忽地长啸一声,拔出剑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翌日清晨,便遣了人来,颜白站在园子里,看着满目的花儿,思量片刻,亲手一株一株拔了去,回房套了件外衣,随着仆从去往燕璃玥的璃潇殿。燕璃玥那茶水里,不过下了些让其昏迷几日的药,为控制药效确实耗时久了些,要不他也不会以为自己中了绝世奇毒,那般她颜白可还出的来!
第七日,想必今日便该醒了!颜白执了杯凉茶,静坐着,不消片刻他便醒了,见到颜白,皱着眉哑道,“怎的肯来救本王。”
颜白放下瓷杯,淡淡回,“王妃拿命的。”抬眼见他陡的冷了面,她又道,“再杀你也不过抬手的事。不况是你,你府里这几百条性命,都在我手里捏着呢!”
燕璃玥支起半边身子,似是有些倦怠,语气里那些霸气丝毫不减,“你欲如何。””收起你那些经年累月修成的居高临下,“话落,颜白垂眸,声音里有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颜墨的尸身给我!没有就给我尸骨。”
燕璃玥冷冷笑了,他那只响云箭她明看得真真的,又哪去给她找颜墨的尸身,至于尸骨,“你可知他欲杀皇上,这世上,没人敢收他的骨!”
颜白缓缓握紧了手,指甲深深钳进肉里,半晌,起身,取了悬置在他墙壁上已久的青蔷剑,转身,抬脚的一瞬,燕璃玥忽地拉住她擦身而过的左臂,柔下神色,道,“颜白,你不记得我,我确实记得你的那枚蓝色玉坠的。那是我留在荒林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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