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临心摇摇头,片刻的沉默后道,“我不走,我已经抛弃了他三十年,我不能再丢下他。小云,你究竟遭遇了什么,就那么不能在这里同我说么?”
说,如何说?说你的儿子在知道自己存在的时候就要陷自己于死地?还是说自己而今成了个满手血债,残暴狠毒的“杀人狂魔”?
然而这些,郁念云说不出口。她明白这些话就算是说了也无济于事,而且——
“那你现在最想做的就只是和那秦春厚消除隔阂?”
阮临心点头,看见郁念云又忙道,“你的事我也是极为关心的,我刚才说过,我不想让你们任何一个有事。”
郁念云了然。
“既然是这样,那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郁念云喃喃苦笑,她不想让阮临心为难,因强笑道,“师傅你也不必担心我,这边的事情我自己能应付的过来。”
阮临心看得出来郁念云有心事,但她的心头而今压的是两个孩子,两个孩子的心事都要她去猜,阮临心已经无暇顾及太多。既然小云说了能应付,那应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阮临心想。
她是信任郁念云的,信任她的为人,信任她的处事,只是阮临心和郁念云都没有料到,世间的事情往往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尤其是在有心人作祟的情况下……
郁念云离开离开京城的第二天,阮临心便失踪了,秦家上下被秦春厚叫人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如此看来,这阮姨是跟了她的徒弟走了。”秦春尤道。
秦春厚只摇头不信,“胡说,那郁念云走的时候分明是一个人。”
“没错,走的时候是一个人。”秦春尤点头道,“可是之后万一阮姨反悔了呢,毕竟腿长在她身上,谁知道她到底安着什么心思。”
秦春厚死死的握着拳,再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地撤回了那些派出去找人的人马。
之后,秦春厚闷在房里也不知想了些什么,总之郁念云回丹阳山的路上,突然就多出好几拨大喊着要“杀掉血魔为民除害”的人马来。
郁念云心下了然,之前自己能逍遥自在,那是秦家的人没有追究,本就是想通过自己引出阮临心来,可是如今,阮临心去了秦家,两人的关系并不见好转,自己还去秦家“闹”?嗯,姑且算是闹吧,闹了那么一出,秦春厚哪里还能容得下自己?
不过郁念云也并不担忧,相比以前,自己现在手里可是有苏家夫妇和镟南在帮着自己。
想到临走时王于兴讲自己再过两天就能练出解药,若真是如此,自己出来走了这么个把月,那苏莹莹的“乌头离”应该也解了个干净,这样一来,这些江湖中人纠集过来,倒也正好给了自己一个洗脱冤屈的机会。所以,郁念云现在做的就是尽量避开这些追不过来的人群,先回丹阳山了解情况再说。
郁念云为人机敏,武功极高,只用稍稍带个帽子,想要避开这些不时出现喊打喊杀的三教九流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日郁念云新买了一些路上要用的干粮,正准备出城,突然看见前方拱桥下黑压压的站了一片人,纷纷议论着什么。郁念云本欲不理,突然听得那人群里竟然冒出几声呵斥来,接着一个约莫十岁小姑娘就被拉扯了出来。
小姑娘满脸是泪,怀里死死搂着不知是什么东西,任那大汉怎么拉扯也死攥了不放。
旁边有人指指点点,“看,这不是邢家那小姑娘么,好好的,什么不学,仗着自己在外面学了点功夫,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一旁有人附和,“对对对,他那爹妈也不是什么好人,走镖的,听说这次直接偷了人镖局给衙门护送的玉佛,被镖局里的富子逮了个正着,那两个还拨了刀想灭口,还好其他人听到动静过来的快,那两个反抗得厉害当场就给杀了。”
“那玉佛呢?”
“玉佛碎了!”
听得这么一说,郁念云倒也不急着走了。她看见这些人议论那女孩爹娘的时候,那女孩眼里浓浓的恨意与不甘,想到自己身上莫须有的罪名,郁念云忍不住就想出手帮帮那小女孩,说不定也正是“天涯同路人”。不过在那之前,郁念云更想看看她怀里拿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有没有真如那些人所说的那样,小小年纪便偷鸡摸狗。
那小姑娘显然已经被人困住多时,身上穿的单薄,此刻又冷又饿也渐渐没了气力,那些大汉自然看出来那女孩体力不济了,直接吆喝两三个人一起上,生生将那小姑娘抱住,扯出她怀里抱的那东西来。
却是一个布包,那大汉打开看了一下,里面藏的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就两个压得瘪瘪的馒头,郁念云顿时心生怜悯走了过去。
“就为了两个馒头也值得你们几个大男人这样?羞也不羞?这馒头我给她买了。”郁念云掏出几枚铜钱来丢过去。
那大汉看了一眼郁念云的穿着,忙笑嘻嘻的接过道,“我们这小本生意的,本来就没几个利润,碰到这种偷摸之徒不管教一下,那还不给了那些游手好闲之人的空子?”
郁念云不理她,只是站到那小姑娘面前拿出帕子给她,让她擦擦泪。
小姑娘有些闪躲,只看着郁念云带着些胆怯的道声“漠蝉谢过恩人”,说完竟转身捡起馒头就跑了。郁念云叫也叫不住,不禁摇头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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