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李尔十分气愤,三年时间,他们的关系早已经变得很亲密,虽没有确定关系,但彼此都清楚对方的心思,高三就约定好去南方的一所学校,只不过就差一个程序,当时李尔想,既然自己要和她去同一所大学,那么学习这件事还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们的所有交流都只停留在简单的交流而已。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下午,李尔接到一通电话。
他来到学校操场,操场中间,一个男人蹲在轮椅旁,轮椅上,是一个女孩儿。
——是她!
李尔跑过去,男人走开。
此时的她,脸色煞白,嘴唇发紫。
女孩儿讲了一个故事......
原来,那是她的爸爸;原来,这些日子她都在医院;原来,她生病了;原来,她得了疾症......
她将地上放着的木箱子拿起来,可是此时的她实在没有力气,没能拎起来,李尔上前,接过攥在她手里的箱子,递给她。
她没有立刻接住,而是将身子前倾,擦去了他脸上的泪,边擦边对着他笑,嘴里还说着什么,李尔听不清,但看嘴型,应该是——笨蛋。
李尔看着面容憔悴,头上戴着一顶帽子掩盖消失了长发的她,难受的说不出一句话。
“你把箱子打开。”她强撑着对他说。
李尔知道,她不想让自己看出她的虚弱,只能配合。他听话的把箱子打开,里面,满满的两摞。一摞是一张张铺展开的信纸,上面,是他写的诗,一张一张按时间顺序排好;一摞,是未拆的信封,上面写着日期和收件人。
回信?
是的,就是回信。
“这个,是我送给你的,”说着,停了停,用力的喘了一口气,“我这两天有些累,所以就没写,过两天,我补给你。”
李尔就傻傻的在一旁流着眼泪,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又这么傻。
眼泪滴进了箱子里,染湿了信纸,他惊慌的拿起信纸,徒手擦去上面的眼泪,可是越擦,纸上的眼泪就越多,那一张纸被他擦的有些模糊。
她拉起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告诉他不要再擦了。他如往常一般听话,真的不再擦,将纸攥在手中,等六月的风把它吹干,吹皱……
分别前,她笑着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就被刚从一直在远处站着的男人推走了。
那天以后,李尔没有去毕业旅行,没有参加高中聚会,也没有找方向玩儿。他一直都在陪着她,还好父母忙着生意无心管他。每天来回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虽然累,但还好,起码,还能陪陪她。
一个月后,李尔刚到病房,就看到病房没人,慌张的去了咨询台才知道她被送到了手术室。这一个月里,她经常昏迷,被推进去N次,每次都抢救过来了,可李尔却还是像第一次一样,心慌得很。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出来了,医生说已经抢救过来了,又过了一阵儿她就醒了。
那天他离开前,她很反常的说了句,对不起。李尔以为她在因为每天让他这样折腾而道歉,没在意的摸了摸她一直戴着帽子的小脑袋,就走了。
那时的他还太小,根本不知道老天爷究竟有多爱捉弄人。当天晚上他接到了她爸爸的电话,说她在他走后不久,走了。
放下电话的他打车赶去医院,给她做完了一切他能做的事。
后来,他在翻看回信时,看到最后,他才明白那天的那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这里面的回信,第一年和他一样,写的是情诗,第二年开始,每周自己写诗。最后一封,不是情诗,而是一封道歉信。
这许多年过去,他其实还活在以前。
因为她曾经写过一篇作文,满篇写尽对南方的向往,所以那年他按照当初的约定报了南方的大学。大学期间,他利用假期,将中国南部的所有城市跑了个遍,每个假期回家他都会去看她,然后告诉她各个地方不同,拿出自己拍下的照片,给她看各个地方的样子。
当初他坚决的去参军,是因为高中时候有一部叫《我是特种兵》的电视剧,她看过无数遍。他在部队待的这几年,虽然没成为特种兵,但最后还是带着两个弹孔回来了,现在天气一变就会疼。
李尔看着早已哭成泪人的如意,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她当年回的第一首诗是这封了。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怎么这么多年过去,还这么爱哭。”李尔一脸嫌弃的看着如意,右手伸向桌上的纸巾盒,抽出两张递给她。
“就是,有什么好哭的,我怎么就没听出来?”方向连拿着茶杯的手都充满着疑惑。
如意和李尔瞪了他一眼,然后十分默契的起身离开。
方向感到万分委屈和无语,但还是快速追了上去。
“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还单身了。”出门后如意上下打量着追上来的方向。
“你们两个听懂了不也和我一样,一样还是单身。”
“不一样的就在于,我们的心是被锁住了,而你,始终没打开。”李尔走在前面,漫不经心的说着。
才子果然是才子,风采依旧......
“李尔,我问你,如果你当年知道是那个情况,你还会不会追她,然后和她在一起,陪她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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