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嘴角不禁扬起,谢宇看着她,没有说话。
红色风琴包里,是一份在红格笔记本上用蓝黑色钢笔写下的十分工整的入团申请书,还有一沓A4纸,上面是初一的数学题的解题思路和解题步骤、高一所有科目的重点以及整个高中所有理科科目的重难点解析......
回忆扑面而来,这才是所谓的往事历历在目啊,她清楚地记得,这是她初三那年帮他写的入团申请书,那次,他正式成为共青团团员;初中上晚自习时他有不会的数学题就来找她,她总是随手抽出放在自己桌上的A4纸给他解题;他高一快期末,要她给自己整理的历史和地理的知识点,她知道他都会,也能自己复习,他根本不是想要帮她加深印象,而是要她换换脑子,她给他整理,他就在一旁和她聊天,然后放音乐,说一些班里发生的事儿。就这样,本来要在晚课结束后继续学习的自己,被他剥夺了一个多小时,不过,很快乐。他高一会考前来找自己,让她帮忙复习。
她合上风琴包,将其放回箱内,拿起那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原来,里面装的是三本厚厚的素描本,每一张上面记载着日期和事件,右下角还画有简笔画,原来,这是他的日记。
这里面,清楚地记得如意早已经忘记的第一次见面,和很多对她来说也十分重要的时刻。这上面都是从他的角度写的故事,和她自己感受的有一些出处,原来,有些事的发生,并不是之前如意所谓的缘分,是有人刻意制造的。
这三个本子,记载着每个时期所发生的事和他的心理活动,如意一个字一个字,一句一句,一张一张,一本一本的看完了,此时已经是傍晚,这一路上她没说过一句话,没喝过一口水,没吃过一口食物,也没有去过卫生间,坐在副驾驶,安安静静的坐了好几个小时。
旁边的谢宇没有了从前的样子,从始至终没和她说过一句话,渴了就喝水,饿了就吃东西,累了就停车下去休息一下,一直没有打扰她,但会在她流泪时,将纸巾递过去。
这个布袋是婚礼前一晚易明泽给他的,这些天他们两个住在一起,那晚拿出来时,把他吓了一大跳,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东西的存在,没想到,这里都是回忆。
“你舍得吗?”谢宇开了一罐啤酒,递给易明泽。
易明泽接过啤酒喝了一口:“舍不得,但是有些事,我想告诉她,不想不明不白这么多年,她之前一直把我当弟弟,而我明天起,就真的是他的弟弟了。”
“你有没有想过,事情也许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呢?”
“想过,但是,毫无痕迹,根本无从察觉,所以,现在是最好的结果。”
“唉,这十几年,辛苦了,”谢宇拍了拍旁边人的大腿,“那现在呢?放下了吗?”
“这次叫她来参加婚礼,就是要想看看她这些年过得如何,看到她还不错,我就安心了。”他虽然没明说放没放下,但这句话足够说明所有。
“你是真的爱她吗?”很显然,谢宇指的是已经成为易明泽妻子的那个人。
“你不用担心,我并不傻,也不渣,如果不爱我为什么娶她?那些已经是过去了,只是心里会有牵挂,希望看到她幸福,也希望她能够看到我的幸福。”
谢宇没再说什么,毕竟,无论对男生还是女生,初恋都十分重要,何况像这两个人,早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一直到傍晚,如意终于把箱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看完了,眼泪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继续流,也许已经流干了,仰头望,天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火烧云,和15岁那年一样,美的令人窒息。
谢宇认为此刻的气氛很诡异,想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怎么样,看的过程中,有没有,哪怕一瞬间想着回去抢婚?”
他本是和高一那年一样胡乱的开着玩笑,可从她的简短的回答中,他知道,这次的他猜对了,他也是在这一秒理解高一那年她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原来这些年,他们都错了,错的那么离谱。
初见她时她是个性格开朗且热心的人,而她的热心只对熟络或完全不认识的人,比如易明泽,又比如在街边乞讨的残疾人。再后来的接触中,渐渐发现她是个浑身带刺的人,这种刺不是所谓的性格刚硬,而是她在保护自己。她有关系很好的朋友,可是,她对所有人都有距离感,她身上刺的长度取决于她与这个人的关系,她并不喜欢别人与自己过于亲近,并不喜欢将自己的一切抛给任何一个人,即使那个人是易明泽。
“我允许她有刺,但我不允许她的刺过硬,她的刺要略微柔软一些,否则这身过于硬的刺会很容易被折断,到时受伤的、疼的还是她自己。”
这是高一那年冬天,谢宇问易明泽有没有感觉如意是一个浑身长满刺的人时,易明泽对他说的。
再后来,他再没见过她,也不再听易明泽讲起她,他们渐渐地就没了联系,再见,就是这次。
“从没想过!哪怕是这几天,也没有想过。”如意语气坚定,即使此刻已知道所有,内心中也并没有产生任何不甘。
她想,如果余生可以相互拥有,那他必定会做更多温暖她的事。因为隐忍的爱过,所以在得到后一定会更加张扬,更加刻骨铭心。到那时,曾经所有的感动都会被抵消掉,那些温暖也随之远去,到时候会想要的更多。但12年里的一切都是她此生的刻骨铭心,抵消,是她不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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