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资格,代替原主说那声原谅。
毕竟受过的罪,就是真的受了。流过的泪,是真的流了。悲伤委屈的时候,一个人辗转反侧的时候,心灵被煎熬的痛苦,都是真实存在的。受过的伤纵然好了,伤疤也是永远存在的。
一声原谅的背后,历经了多少苦楚折磨?
“女儿告退。”叶嫦雪给德妃施了一礼之后,转过身,慢慢的走了出去。背着光的她的背影,让德妃在一瞬间热泪盈眶。
自己是真的,错了吧?
坐着轿辇来到宫门口,叶嫦雪正要上马车,忽然一阵马蹄嘚嘚声响起,然后在她身边不远处,马儿被勒住了缰绳。马上骑士翻身下马,一抬眼陡然对上叶嫦雪的眼睛,刹那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叶嫦雪的嘴角不由自主的高高翘了起来,无声的念道:“清哥哥……”
那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男子,不正是方清又是谁?
两人对视半晌,男子才露出有些赧然的神情来,躬身施礼:“微臣参见七公主。”
叶嫦雪忙道:“方将军请起。——什么时候回京的?”
方清回答道:“臣昨日方才回京,今日奉旨进宫述职。”
叶嫦雪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方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但是,却都不想就这样离开。
鬼使神差之下,叶嫦雪忽然开口说道:“方将军可有心仪之人?”
方清闻言一愣,流畅的回答道:“没有。”
真的没有吗?可是为何现在面对着这位与从前相比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的七公主,他的心脏,为何会这般激烈的跳动着?那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陌生至极的情绪……转念一想,七公主已经有了驸马了。思及此,方清滚烫的心就像是被一盆冰水浇了上去似的,刹那间透心凉。
今生,已是无缘了吧?
正这般想着,方清陡然听到那缥缈的,仿佛来自天边的,有些失真的声音。一声声,烙印在他的心上:“我今日便要休弃驸马文骏,此后就是孑然一身。……方将军可愿意,与我结为连理?此后,祸福与共,终生不弃。”
怎么回事?难道我大白天的做梦了?方清一阵恍惚,嘴巴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开口说道:“臣愿意。”
听到方清的回答,叶嫦雪露出甜蜜至极的笑容来:“那我就先走了,明日将军请到公主府来,咱们商量一下大婚的事宜。”
方清点点头,目送着叶嫦雪上了马车,车轮滚滚而去。直到那辆华贵的香车彻底在他的视野里消失,他仍旧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好久。连进宫述职这桩事,都抛却在脑后了。许久之后,他忽然抬起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而后,露出梦幻般的笑容来。
这事情转变的,连戏曲里最离奇的故事都要甘拜下风吧?
文家府邸,文老太太的院子里。
文老太太坐在文骏的床边,对着已经醒过来的文骏说道:“儿呀,你放心。这口气,娘一定替你出了!德妃娘娘一向严厉,绝不会纵容你媳妇胡来。等她回来了,我叫她来好好的给你道歉。到底她还是公主,叫她自己打自己几个嘴巴子,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虽然到底还是委屈了你,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法子了……”
文骏苍白着一张俊脸,有气无力的说道:“儿子受点委屈倒也罢了,可怜舒芸一条性命,就这么葬送了……”说着他便开始咬牙切齿起来,又道:“这次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她,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妇道!”
想起舒芸从前对自己的温柔顺从,老太太也陪着掉了几滴泪,说道:“那倒也罢了,你做人丈夫,要教训妻子,谁还能说个不是出来?”
两人正商议着要怎么辖制叶嫦雪,忽然外间响起了守门丫鬟惊慌的声音:“公主你做什么?你不能就这么闯进来……”
说话间,叶嫦雪已经带着一群侍卫,一脸不屑笑意的大步走了进来。老太太见状,沉下了脸说道:“你怎么不经通传就进来了?你的规矩呢?”
叶嫦雪说道:“规矩是给有规矩的人家准备的,对着那些没规矩的人家,也就不必了。且我身为公主,这府里哪里我去不得?”说完了她不等文老太太回答,便将一封书信掷在文骏的床头,说道:“文骏,这是本宫休夫的休书。从今日开始,我们一刀两断,再无任何关系。”
文骏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拿起书信拆开看了一眼,便颤抖着说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世上只有男子休妻,哪有女子休夫的?这件事,我不会承认的……”
叶嫦雪道:“此事父皇已经同意了,谁还管你认不认?你敢抗旨吗?”
提起抗旨这两个字,文骏顿时消停了。他恨恨的说道:“你以权势压人,我只得顺从。但是,无论如何你已经是嫁过人的妇人了,离开了我,你以为你以后还能找到好姻缘不成?”
叶嫦雪嗤笑:“此事就不劳你挂心了。本宫觉得,随便从大街上拉一个男子出来,也比你这宠妾灭妻的渣滓要强一万倍。”
此时,已经懵了半晌的文老太太这才醒悟过来,慌忙说道:“这怎么可以?我要进宫去见德妃娘娘,她一定不会允准此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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