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民,你们村的意见听起来不错,可是领导都已经决定好了,咱们就不要和领导作对了,你说是不是?”
是什么呀,冯益民气极,瞪着他说:“老憨,你真以为人家会拿你当亲儿子对待?我告诉你,你再怎么讨好,也不过是半路捡来的便宜儿子,亲儿子和便宜儿子,那是有区别的。”
他发飙说:“你不帮桃源村,你能落到什么好处?石马镇就算有好处,也是给自己下面那些村子,咋样都轮不到你们。”
牛老憨耍赖地说:“既然你都知道了,还说这些干啥?我不过就是个村支书,还能胳膊拧得开大腿不成?你别忘了,人家不仅是镇委书记,还挂了县里面代县长的职,马上就要转为正的了。”
“吼,”冯益民指着他,“你终于肯承认了。”
“那我问你,你要是他,你会把好不容易弄来的好处,分给牛家村么?就算你肯,你下面那些人也不肯,好处谁不想拿?凭啥轮到你?”
冯益民直直地指着牛老憨的鼻子,都快把牛老憨逼倒下去了。
牛老憨退后了两步,拍开他的手说:“那你说要咋办?让我公然去反对?这种蠢事儿,我可不干。”
冯益民淡淡地说:“没让你去反对,你只要支持我就行了。难道你忘了,你们村儿的人,很多都在我村子里打工?我们村儿要是倒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屁好处都没有!你们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冯益民看着牛老憨的眼神,明明白白就是一个蠢字。
“诶,我说益民啊,你这脾气见长了哈,以前咋没见你这么嚣张呢?”
牛老憨和冯益民,少年的时候也是同学,两个人光屁股的时候就认识,说起话来也是随心所欲。
牛老憨就半开玩笑说:“打量我不知道呢,你要是能请得动上面,我看干脆要不,你把咱们这几个村子,包括你桃源村,我牛家村,还有周围那些村儿,重新合成一个镇,你来当镇长,那你想咋样,就能咋样了。”
冯益民藐视着他,“你以为我没想过么?你就等着吧。”
牛老憨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顿时惊得连牙签都掉了,他张开嘴巴,久久也无法合上。
“益民,我那是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啦?”
“谁说我当真了?不是叫你等着么?我走了。”冯益民懒得和他掰扯下去,说完话就离开了。
牛老憨跟在后头,注视着他的背影,啜着牙花子说:“怪了这人,咋突然官瘾儿那么重呢?”
冯益民他们散播谣言,派人到处去讲石马镇的坏话,渐渐地,镇上的风向也变了。
“你们听说了吗?石马镇吞了咱们镇,还打算把公社的高中迁过去,让咱们的娃娃去那边读书。”
镇上的居民闲聊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就说到了这件事儿。
立即就有街坊点头说:“我也听说了,不光娃娃,连咱们自个儿都要过去呢。”
周围的老邻居,立刻被他吸引,纷纷打听起来:“这是咋说来滴?你听到什么消息啦?”
这个街坊拍着大腿说:“咱们龙岭镇真不受待见,我可听说了,他们镇的王书记,正准备要让咱们镇子里的工厂,都迁过去那边呢,以后哇,咱们就只能去那边打工了。”
周围的人顿时不乐意了,他们住在镇子上多舒坦啊,家门口就能打工,要是有游客来了,还能招待招待游客,搞两个钱花花,干嘛要大老远地跑到石马镇去。
“不去你还能咋滴?”
这个街坊很有见识地说:“没有工厂,你到哪里打工?你打空气么?那边连工厂的位置都选好了,咱们除了过去打工,还能咋样?”
邻居们唉声叹气的,有那年纪大的,立刻就痛骂起来:“这帮当官的,心也太黑了,都不管老百姓死活。”
流言越传越厉害,说的人多了,渐渐地,也就有人相信了。
如果说他们刚开始还能被忽悠,到最后也都清醒过来,想想也是,龙岭镇并入到石马镇,不就变成后娘养的么,任由人家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可由不得他们。
镇上的人都恐慌起来,十分不愿意并入石马镇,甚至还开始抵触,说啥的都有,群情很汹汹来着。
冯益民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只管冷笑,石马镇那个姓王的,以为就他一家有关系么?他冯益民也有关系,而且他那关系,说出去吓死个人。
他本来不愿意倚靠妻子的娘家,可这回关系到家乡父母,他终于放下了坚持,拨打起了电话:“喂,大哥,我是益民啊。”
没有人知道的是,苏文苏大舅,他刚刚调到省里来当领导,放在古代,那也是封疆大吏般的存在,所以冯益民去求他办事儿,不是轻轻松松的么。
果然,苏文听完了以后,没有犹豫就说:“我去了解一下情况,能帮的,我一定帮。”
苏文刚来,正需要打开局面,冯益民的请求,刚好给了他一个突破点,于公于私,他都很乐意帮忙。
有他出马,冯益民一直吊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几分了。
放下电话,他家闺女就跑过来问:“爸爸,大舅舅怎么说?”
冯益民笑得很乐观,“你大舅舅那么厉害,肯定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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