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祁夺过她的碗,尝了一口,然后笑道:“我吃呀,你做的我都吃过,手艺有所进步。”
他吃着姜酒的碗筷,丝毫没有察觉姜酒的表情变化。
冬日的夜晚真的很冷。
姜酒半晌微微露出一抹笑,看起来坏坏的,坐在阿祁面前,她想到江师爷叮嘱的话,于是问道:“你老是往卖胭脂水粉的街跑,是不是看上哪家小姑娘了?”
见她难得笑阿祁很高兴,不过这个问题略显尴尬,他怎么会喜欢上哪家的小姑娘呢?他不过是想知道那种胭脂水粉适合姜酒。她已经十三岁了,过了年就是十四岁。十四岁的姑娘已经开始绣她们的嫁衣,会打扮自己,等着及笄之年出嫁。他想着姜酒的以后,她这两年跟着江师爷已经完完全全像个少年一样,常引得不知情的姑娘家抛媚眼。
在阿祁眼里,她也只是个姑娘。他想珍之重之的姑娘。
他吃了几口被辣到,擦了擦咳出的眼泪,又哭又笑:“我若喜欢姐姐要给我准备聘礼吗?”
“滚。”姜酒说话很毒,不过说罢她仿佛是想起来,她这几年半个铜子也不曾攒过,现在若是离了江师爷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这真是个可怕的现实,姜酒捂着她的心窝,对阿祁说实话:“我现在穷的和当年做乞丐一样,不过你的聘礼确实是提醒了我。我得有些私房钱,这样等到你真的打算娶一个人的时候给你准备些聘礼,你有面子我也可以心安理得受你和那位姑娘一跪。”
阿祁:“……”
*
江师爷走的第一天,姜酒算着帐,靠着迎枕,窗外的光线透过新糊的窗纸,刺的她的眼睛睁不起来。
江师爷屋子里摆了他新剪的腊梅,香气飘满整个屋内,她枕着香气,做了个梦。
梦里面有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姑娘,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股风流体态,若她是个男人盯要看的人家满脸羞红才作罢,做一回登徒子也是值得的。
兴许是她想法太强烈了,当真有个登徒子出现了,不过顶着江师爷的那张脸,将鹅黄衫子的姑娘抵在墙角,抱着她吻了下去。耳鬓厮磨,极其缠绵。
姜酒:!!
她直接惊醒,身子一斜,差点从榻上掉了下去,手挥开了面前的一沓账本,账本铺的面前地上都是。
她揉了揉额角,捶了一下底下铺的厚毯子,欲哭无泪,她当真是个很厉害的人,这都能梦见。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都想什么了?
姜酒又揉了揉自己的脸,吃多了江师爷匀出来的肉,她现在有些许的后悔。
*
江师爷走的第二天,姜酒起了个大早,穿着水色的大氅,从正门出去,这一去就到了半夜才回来。阿祁撑着伞站在门口等她,脸颊已经被风吹得绯红,瞧见那个人影时笑的很开心,蹦蹦哒哒扑过去。
姜酒的手冰凉冰凉的,她抱着到她肩膀的阿祁,贴着他的耳,小声道:“我今天去了一趟书坊,有了些许的零钱。”
阿祁抱着她的腰,觉得纵然衣服穿得多,还是有些纤细。
两个人携手进了屋内,姜酒脱了外面的大氅,哈了几口气,道:“我爹生前的润笔费未结下的,都让他先前合作的书坊结给了我。一共二十两。”
她也是恍然间才想起来,那书坊的老板还未换,认得当年和姜秀才一起的姜酒。原本准备接姜秀才赚补贴的事业的姜酒接过姜秀才的那二十两,谈了谈,接了姜秀才的笔名准备女承父业。
“我会有钱的。”姜酒说。
她又难得一笑,做了个梦后姜酒有些害怕,江师爷目前不近女色,但日后又如何?他的账本如此之多,绝不是表面这么穷的一个人,就像当初他几个馒头把人带到米酒巷一样。
如果,日后江师爷有了夫人,她再待下去多少就有些尴尬了。而且她看得出来,江师爷对阿祁与她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态度。
姜酒当夜做了个小本子,写了她近期的愿望,诸如多少多少钱买一栋小宅子,城里若是买不起那么就去牌楼,回来家找个风水宝地。
合上了本子,她翻账本都快了些。
微醺的烛火染的半面的面容都带了暖意。阿祁从门缝里窥了一眼,抱着插了腊梅的花瓶进来。
姜酒眯着的眼睛慢慢睁大,黄色的腊梅激起了她昨天做梦的记忆,姜酒想了想,道:“我更喜欢腊梅做的香包,花谢终有时,与其让它自己谢,我们不如提前一下,枕着香味到来年春天罢。比起视觉上和味觉的享受,我更喜欢味觉上的。”
她看见黄色闹心。
阿祁沉吟了会,嗯了声,临走时道:“夜里注意不要着凉了。”
姜酒颔首,心想,如果江师爷也这样临别关心关心,她也就很满足了。只不过今年小暑之后江师爷就开始停了这些暖人话语,嘴巴是越来越毒了。
如若不是她自小有颗强大的抗压心理,这会子八成就哭唧唧躲在屋子的小角落跟个龟孙一样。
这一夜夜深人静时飘了今年青阳的第一片雪花。
江若谷的马车到了淮阳,在城门口罕见的停了。
他丢下两个铜板,想了想,脱了身上的狐裘下车披在了那个缩成一团的乞丐身上。
“风大了,又落雪了,趁早寻个地方罢。”江若谷道,黑眸闭了闭,转身上车不做停留,雪落在肩上,轻的都没有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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