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报年龄的乞丐偷偷看着姜酒,她出神的样子很容易看出来,没有束胸的姜酒性别一眼可以知道。
这是他听到的第一个肯定他的话,心底的高兴抑制不住。
他的放软了语气,觉得这样对姑娘说话才不会惊到她。
“你为什么要到城隍庙吃我的果子?”
他的话打断了姜酒的思绪,片刻之间她已然做了决定。
姜酒指着他的稻草垛:“十两银子,我买你的果子,我再买你的人,你考虑一下。”
“好。”
这个谎报年龄的小鬼却是怕她反悔似得,抓着她的手就道,然后瞬间反应过来,红着脸,手在衣服上蹭蹭。
姜酒愣了愣,他这样小心翼翼的,满怀期待,真是有些像她。
“你怕什么?你说好我很高兴,那从现在开始,拿着十两银子去买身衣裳,再吃些好的,我夜里过来找你。”姜酒微微笑道。
“你叫什么?”
姜酒跨过门槛,屋外的日光倾洒在她身上,她笑起来比不笑好看多了,半阖的眸子里干干净净映着他的样子。
“流苏。”,目光触及她腰间玉佩上垂下的白色流苏,他胡编了一个名字。
“我叫姜酒。”姜酒道。
“嗯??”流苏怔了,“你不是……姑娘吗?”
姜酒低声看着自己的男装,抬头随意道:“忘了,你随便喊吧。”
那一瞬间流苏觉得,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那个眼神。
他好像说错话了。
*
江师爷几年不换马车,车夫也不在。姜酒就啃着果子扶着马车吐核,远看真像是个带着顽性的少年。
江岸低树芳草,江波缓缓,姜酒眯着眼,日光晒得人暖洋洋的,好久不出来,她这浑身的骨头怕都要僵了。
“小姜?”马车里穿来软绵的声音,一双纤细白嫩的手把帘子掀起。
那张仿若工笔勾勒出的面容露在半边的日光下,肤若凝脂,唇如点朱,笑的温婉可人。
“夫人?有事吗?”姜酒直着身子,府里上下都改口叫她夫人,她的嫁妆里还有一栋大宅子,托她的福,姜酒和阿祁还有个小院子,不用跟江师爷住同一个院子了。
“师爷他沿着江走了很久未归,可是有事?你怎么先他回来了?”梅久温声询问。
姜酒才不说她中途借着解手的借口跑了,她沉吟了会,道:“怕是瞧见有意思的地方,就地推论做猜想。”
“是吗?我倒不曾听夫君说过他这样的习惯。”梅酒微笑着,眼睛看着窗外。
姜酒知道她这副神情就是在回忆,或者也可以理解为她不相信自己。
“师爷回来您可以问一问,不过日中了,算起来他也该回来。”姜酒说,把师爷怕晒,随身带伞遮阳的话吞到肚子里。
“那我们再等等,你要不要到车上避避风?这日头越来越大了,有些晒人,你这样白的小姑娘,黑了多不好看呢。”梅久和蔼道,笑起来露出一对小酒窝。
不过姜酒看她的眼尾,没有半点的变化,像个假笑。
“不必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晒晒太阳对身体好。”姜酒拒绝。
“诶,那好吧,扶我出来可好,我想瞧瞧外面。”梅久道。
姜酒不置可否,不过还是掀起茄色的帘子,伸出手。
梅久搭在她手上,那柔若无骨的手衬的姜酒的手有些糙。姜酒的视线没有落在这上面,她听到了后面的人声。
江师爷回来了。
瞧道江师爷后梅久便是真真正正的在笑,搭着姜酒的手不自觉抓紧,最后拎着裙摆扑了过去。
姜酒背着身,不过可以想象两个人相拥的场面。毕竟都是新婚夫妻,这样也是可以理解的。她心里的一份情感这个时候纵然藏的很好,可是触及那一副恩爱场面还是有些不好受。
不过意料之外,她听到了梅久的一声惊呼。
☆、选择
“阿久?”江师爷唤道。
姜酒下意识地回头,却是瞧见梅久裙子上的一抹血,顿时刺的眼睛疼。
*
江边低平的旷野上,上了年纪的老马啃着草,歪脖子树伸了老长,水里的倒影一叠一叠,姜酒闲着无聊在拿石子打水漂。不远处还能听见九莲峰上的的钟磐声。她抓着鬓角,心情极为难受,水中的倒影仿佛十分的狰狞,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凶兽。
江师爷担心梅久身体出了事,解了马车前的两匹马,给她留了一匹叫追月的老马,先一步去了医馆。姜酒跑过去原是想搀扶一把,奈何江师爷已经把人抱在了怀里,她是插不上手的。空气里隐隐飘了春日的花香,江师爷在为她把脉,收笑蹙眉,眸子里有些许凝重。
“这像来了月事。”姜酒小声道。
江师爷抬头淡笑对姜酒道:“你瞧着血就言说月事,像极了十一岁时见人哭便以为她是委屈冤枉的。阿久脉象不稳,说不准,得去医馆,我便先带她去。方才前面有蹊跷,你顺着江边一直向前便知道,替我去查看一番,做好记录。”
江师爷的眸子凉薄的像是冬日的冰,姜酒面瘫的脸扯了扯嘴角,手攥着腰上的玉,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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