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臻等在咖啡馆靠窗的座位,女人款款而来,吸引了沿途所有人的目光。
“叶臻。”
卡米尔从来都对自己充满信心。
她坐在叶臻对面,笑容优雅:“我都听韩双说了。她很抱歉。”
叶臻坐直身子,诚恳道:“我也很抱歉。”
卡米尔和他交换眼神,立刻意识到叶臻带来的并不是好消息,她的笑容慢慢僵在脸上:“我不明白。”
叶臻:“问题在我,我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卡米尔:“你好不好,你自己说了不算。”
叶臻没有说话。
卡米尔凝视叶臻,突然说:“除非你爱上了别人。是那个女孩子?你弟弟的女朋友?”
叶臻:“我不会的。”
“叶臻,爱人又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卡米尔说,“但你要知道,一男一女独处得久了,什么事情都会变味。”
叶臻微微蹙眉。
“更何况,在禁果反应之下,你的判断未必正确。”
卡米尔见叶臻没有开口,继续道:“你知道禁果反应吗?也叫罗密欧与朱丽叶效应,叶臻,外在的干扰力量越强,双方的感情反而会越好——正是因为受到束缚,逆反的情绪才会落地生根。但那根本不是爱情。”
她站起身,声音里带着惋惜:“你要知道,我们会是最合适的。那个女人会拖累你。”
叶臻一直没有开口,此时才淡声道:“我们合不合适,你自己说了不算。”
卡米尔表情微僵,拿了手包转身走了。
叶臻在咖啡馆一直枯坐到他们结束营业。
结账之后,他在午夜的长街上慢跑。
慢跑是他从很小就开始坚持的运动之一。念书那会儿,如果有想不明白的数学题,或者很难解决的问题,叶臻喜欢绕着他们家附近的公园绿道慢跑。
十圈不行就二十圈,五千米不行就一万米。叶臻相信人在体力接近透支的时刻,肉体的稳定与意识的清醒都难以为继时,总能得到某种启示。
偶尔来自外界,但大多数都源于内心。
可这一次叶臻足足跑了十多公里,该想的问题却一个也没有想明白,最后整个人汗得透湿,像是刚刚从水里捞上来的。
肌肉酸痛,他的步子也有些发飘,本想穿过街巷走回公寓,目光却被巷尾一家仍旧亮着灯的店铺吸引了。
暗夜里,灯牌幽红的底光里做成流血特效的黑色英文格外鬼魅。
叶臻呼吸声渐粗,有些支撑不住地弯下身子,双手支棱在膝盖上,可头却一直抬着,凝视那灯牌上的字。
这是一家纹身店。
叶臻在门口站了许久,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
叶臻回到公寓,程杉还没有醒来。
他去浴室淋浴。站在莲蓬头下,叶臻闭着眼睛仰头迎接水流,他发根尽湿,水珠顺着他的躯干滚落。他的腕间微微刺痛,水雾朦胧中,依稀可辨的是两个花体英文“C”。
那时,回Q市整理程见溪的遗物时,叶臻发现了很多照片,都是程杉给他拍摄的。叶臻在粗略翻看的时候,为留作纪念,用手机拍下来过一部分,其中就有程见溪手腕纹身的特写。
叶臻没有想到今时今日竟然会派上这样的用场。
纹身师仿得很像,不管是大小、颜色、形状还是细节的处理。他抬起手臂,久久地看着右手腕内侧的纹身,蓦然觉得它像一个胎记。
程见溪“重生”的胎记。
叶臻在水幕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将手掌盖在脸上。
“叶臻,你真是疯了。”
早晨六点,叶臻轻轻推开程杉的房门去查看程杉的情况。
他没想到的是,程杉已经醒了。
她正仰面躺在床中央,眼睛张着凝视天花板,似乎和昨天的状态别无二致。
“小杉。”
叶臻按照乔恩的指示,先叫了她一声,想试试她是否对外界的刺激有所反馈。
程杉听见了他的声音——表现在肢体动作上的反应是偏了偏头看向叶臻。她的视线终于有了焦点,不再空虚无物。
叶臻松了口气,说:“醒了怎么不过来找我?”
程杉没有开口,眼里满是防备和胆怯,她的目光在叶臻身上游走,像一台正在识别身份的机器,每一寸都要摄入眼底。
叶臻没有动弹,任她打量。
室内没有开灯,只有微弱的晨光从窗帘顶部的滑轨处漏进来。
可是足够了。
程杉的视线自上而下,终于来到叶臻右手腕间。
叶臻注意到她的眼神带着试探的困惑和小心翼翼,但她很快看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瞬间之后,程杉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变得柔和。
她确认了他的身份,重新将目光投注在叶臻脸上的时候,眼中蒙上一层水汽,里头充满了眷恋与温柔。
程杉似乎想开口说话,但是眼泪先一步流了出来。她翻身跪坐起来,不顾仪态地疾速膝行到床边的叶臻身前,用力抱住了他的身体。
她用尽了全力,叶臻感受到程杉的颤抖,和背部肌肉被她双手手指死死内扣的刺痛。以至于他忽然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的心脏也被她紧紧攥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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