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师傅听到这里,不由笑道:“真是个人才啊,现在怎么干起领队了,导游不是更挣钱吗。”
袁二宝叹了口气:“赚钱是多,但累啊。我干了几年,身体快熬坏了,攒钱回来本打算开个小旅行社,但国内这行情变得太快。现在投资线下旅行社不是找死吗,所以也就想着观望观望。”
司机应和道:“唉,也是不容易。这个手机软件还有什么互联网,真是影响太大,我们也是被打车软件整的,连出租车都快开不下去。”
“您原来是的哥啊?”
“我不是跟你吹,市南区这一片,没人跑得过我。干我们这个的,那招子得放亮,里头学问多了。”
……
程杉坐在车后座,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挺得趣味,觉得比自己一个人瞎跑有意思。
到了机场,值机、托运行李,袁二宝跑得不亦乐乎。公司枯木又逢春,找了新的靠山,感觉真是不一样,她从来没有带团坐头等舱的经历。
坐在VIP专属候机厅里,袁二宝觉得人生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升华。只要能好好养护身边这颗摇钱树,她的前途将一片光明!
可是摇钱树却不知道在想什么,时而眉心紧锁,时而双唇轻抿。袁二宝几次偷眼看她,忍不住说:“我给你拿点吃的吧?那边提供纸杯蛋糕,还有马卡龙。或者你不饿的话,来一杯咖啡?”
程杉像是被她惊扰,突然从自己的天地里被拽出来,有点茫然地看着袁二宝:“啊?”
袁二宝在心里赞叹,美人出神也还是美的,自己发呆简直像是失了智的老人。
她又重复了一遍问话,程杉说:“这里有奶茶吗?”
袁二宝:“啥?”
大概不会有吧。程杉笑着摇头:“没什么。一会儿要登机了,算了吧。”
那不行,如果摇钱树需要奶茶的浇灌才能茁壮成长,那她必须满足。袁二宝起身,小跑去附近的麦当劳里买了杯热奶茶捧回来,笑眯眯道:“请你喝!这里头只有这条件了,等到了曼谷,那里有很多超棒的手作奶茶店。”
程杉接过奶茶,果然表情柔和了很多,她说:“我知道。”
袁二宝说:“你看过攻略啦?”
程杉:“我去过曼谷。”
袁二宝的脸色有一点僵硬,做定制团其实很少拼团,这次是因为两方都不介意才会一起出团。可是最怕这种拼了之后,双方因为旅游经历不同、旅游诉求不同而产生无穷无尽的矛盾——最惨的就是领队了,这要是不能居中协调好,那第一个被投诉的就是她。
袁二宝迟疑地啊了一声,说:“这……你要是之前说你去过曼谷的话,那咱们就不安排在那里汇合了。其实可以迟两天去清迈汇合的。”
程杉说:“清迈我也去过。”
“……”
袁二宝的心咣当一声砸了下去,她试探道:“那南部的普吉岛、苏梅岛这些……”
程杉:“都去过了。”
那你干嘛还要来泰国?!
袁二宝内心在咆哮,但是脸上的笑容还没垮塌,她小心翼翼道:“这次的行程,中部、北部和南部,我们安排去的可能都还是这些比较大众的城市呢。”
程杉说:“没关系。我虽然去过,可是记得不太清楚了。”
她的语气听上去很温柔,心平气和的,没有半点发怒的意思。袁二宝的心跳终于又恢复了往常的跳动节奏,她说:“哦我明白了,您一定是小时候去的吧,那会儿都不记事的。”
程杉说:“算是吧。”
她们没说一会儿话,很快到了登机时间,两人上了飞机坐定,袁二宝看程杉情绪不高,像是有些犯困,便让空乘拿了毯子、靠枕和眼罩给程杉。
“睡一会儿吧,醒来就到了。”
程杉感激她的好意,老老实实地接过来摆出睡觉的姿势。但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不是困,只是有点混乱,她已经在努力地协调自己脑中纷涌不休的思绪了,
飞机按时起飞,程杉隐约听见耳边有人低声对她说:“嘴巴张开一点,不然耳朵会难受。”
但那声音她已经分不清是袁二宝还是叶臻。
程杉很难相信自己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像个自闭症患者一样,除了简单的点头摇头,机械地配合做出一些难看的动作以外,无法和外界做正常的沟通交流。
但事实上,她有。不仅有,她现在还慢慢回想了起来。
她甚至非常冷感地觉得,那时候的她自己,就像是一台摄像机。
叶臻辞去工作,陪程杉在佛罗伦萨治疗了半个多月也没见到她有明显好转的迹象,医生建议他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带程杉去外面散散心。
官司还在胶着,欧洲人的办事效率摆在那里,各方都在拖延。其时正值国内新年,叶臻没有像往常那样回Q市的老宅过年,而是带着她这台摄像机去旅行。
他们先去了斯里兰卡。
那是程杉和程见溪约定好的目的地,可是最后,带她去的人是叶臻。他在当地租车,大环线全程跑下来,半个多月就过去了。
而程杉的病,还真的就在斯里兰卡的茶香笼罩里,慢慢有了起色——如果,那也能算是起色而不是病入膏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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