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程杉小心地看了叶臻几眼,又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你能抽得出时间来。”
乔恩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叶臻的鞋子。
叶臻:“好。”
程杉这才舒展眉眼,开心地笑起来,拿了叉子卷起一大口肉酱面送进口中。
从Q市到这里,其实三个月以来,程杉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叶臻是看在眼里的。
她刚从精神病院被接出来的时候,生活尚且不能自理,思绪混沌,只有在看到他的时候才能勉强说出一些有逻辑的字句。
可现在程杉在乔恩的悉心照料下,已经能够独立完成很多日常琐事,甚至坚持了自己的摄影爱好。
叶臻看过乔恩发来的一些程杉的摄影作品,尽管他是个外行,看不出构图如何精妙、光线如何刁钻或是立意如何独特,但即便只是看个热闹,她的作品所呈现出的质感,也远比普通的照片高级。
除了执意将他认错,她看上去像是个完全健康的正常人。
吃完饭后,叶臻负责洗碗,程杉擦桌子,乔恩把剩下的碗碟也拿进厨房给叶臻。
乔恩:“你回来了,小杉食欲都比往常好。她其实不太爱吃意大利菜,也就是知道你喜欢,才会算着日子让薄伽丘准备这些。”
叶臻听了她的话,动作有片刻停滞,却没开口,继续低头刷碗去了。
乔恩半靠在流理台边沿,侧头看叶臻。
她不得不承认,叶臻是个极具诱惑力的男人。
乔恩评估过工作状态下的叶臻,他智慧、自信、专注;她也接触过生活中的叶臻,他勇敢、坦荡、自律。
不管是对自身的管理还是对人生的规划,叶臻远胜常人的强大掌控力展露无疑。这是他最大的闪光点,也是最致命的弱点——如果他过于相信自己能掌控一切。
生活可不那么好说话。
哦不,乔恩想到什么,眉梢微微上扬。她还漏了一点。
从今天的交谈来看,情爱里叶臻谨慎生涩,像个初学者。
但这似乎不是个减分项。
叶臻将碗碟分类归置沥水,一抬眼就撞上乔恩考究的目光。他直视过去,丝毫不遮掩地任她打量,后者反倒自知失礼,站直了身子。
可乔恩并不打算就此结束,她说:“为什么没有答应过追求你的女人——可别告诉我没有追求者,我不会相信的。”
叶臻从流理台内侧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很快将手指擦拭干净,又团成一个球捏在手中。
“我说了,不要分析我。”
乔恩面庞柔和,嘴角噙笑,目光跟随着他的手指微动。
“放轻松,这不是工作时间。只能算是我的私人问题。”
叶臻轻轻眯眼,瞄准厨房角落的垃圾桶,抖腕拨指,一条白色的斜抛线在空中划过,纸团正中桶内。
“比起我,史密斯先生可能更需要你的关注和研究。”
一句话,他就将对话的主导权从她手里拿了回去,乔恩因叶臻说话时唇边浮现的微笑而神情微滞,她说:“你调查过我?”
叶臻:“你知道的,在你们这一行,年轻和经验不足常常画上等号。而作为程杉的私人医生,我当然要知道你配不配得上我开出的高价酬劳。”
乔恩心尖轻颤,她喜欢并且享受被人拿捏住的滋味——通常“控制者”这样的角色都是由她扮演。
她说:“那么结果呢。”
“结果?”叶臻的目光移向窗外:“你不都知道了么。”
他并不在乎乔恩的私生活如何,只要她有足够的能耐,那么合作愉快。
乔恩以指尖搔了搔手掌心——她本想摸摸鼻子,但是忍住了。
她说:“史密斯和我已经分居一年多了。”
那个男人怯懦守旧,他们根本就不合适。乔恩当初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名正言顺留在美国的机会。
而如今,她什么都有了,连绿卡也从“有条件永久居留绿卡”更换成了“永久性绿卡”。
可当她提出离婚,史密斯却暴跳如雷,他扬言要向移民局申诉,说她是为了绿卡才跟他结婚的。
“好啊,咱们移民法庭见。”乔恩听了史密斯的话后反倒笑起来,“对我来说,最多不过是被遣返回国安安心心过日子。而你,你认为你能摆脱我对你有偿结婚的指控吗?”
乔恩知道他不敢。
因为那几年若不是她夜以继日地工作挣钱,他可能早就穷困潦倒,变成街边的流浪汉了。他的账户资金变动就是最好的证据。史密斯不傻,不会赌上进监狱的风险来和她置气。
本来嘛,他们各取所需,谁也不比谁高尚。
叶臻神情毫无波澜,透过厨房玻璃窗,他看见花园里的程杉蹲在自己买的花篮旁边,似乎对那组花很感兴趣。
乔恩的角度看不见叶臻的眼睛,她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在上个月已经正式向我们所在地法院提出离婚诉讼,快的话,我可能在下个月就要向你请一周的事假了。”
她说完这些,抬眸望向叶臻。而这一次,他终于有了反应。
叶臻快步朝外走去,转身的时候,乔恩看见他的目光从自己头顶掠过,没有停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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