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去想,再次失去她,会是怎样的彻骨之痛。
那一种天崩地裂的滋味,一次就足以刻骨铭心。
“颜儿,留下来。”
苏景年只想将她留在身边,放在触眼可及的地方,才能让他心安。
这是他第一次唤出她前世的名字,之前虽然都心知肚明,却是谁也没有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顾芸娘心里百感交集,霎时泪如泉涌。
她抬起头,靠在他的怀里。
这一刻,她想要不管不顾,只留在他的身边,不让人生留下任何的遗憾。
美名也好,污名也罢,她统统不想去管。
苏景年紧紧将她拥在怀中。
管家站在珠帘处,望着苏景年通红的眼睛,他也不禁眼眶酸涩。
“主子,余秀兰求见。”管家意识到苏景年并不认识,“她是顾娘子的小姑子。”
顾芸娘抓紧苏景年的衣襟。
苏景年道:“带进来。”
管家将余秀兰领进来。
余秀兰进入苏府的时候,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步一景,低调中处处透着奢华,她顿时被震住了。
余府与苏府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走进屋子里,看到多宝阁上的摆设,她紧了紧手心,克制住不让自己乱瞟,却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她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站在内室,给苏景年福身,“贵人,小女今日来,是有一事告诉您。郎中给二嫂看病后,郎中将药方子给我娘,让她给二嫂抓药,顺便叮嘱她要给二嫂忌口,千万别吃驴肉、鱼肉。临近中午做饭的时候,我娘给族长请走了,她来不及交代我们。
我大哥身上有伤,需要喝汤滋补,我爹在河里抓了一条鱼,大嫂正好给做了。同时还有一碗鸡汤,那碗鸡汤,是给侄儿喝,不多。我念着二嫂身子虚,便给她一碗鸡汤,侄儿和侄女一人一碗鱼汤。哪里知道小侄儿喝不惯,与二嫂换了过来,我们并不知道二嫂不能喝,也就没有阻止。还是二嫂出事,我娘吓坏了,记起这一桩事,我看见您带走二嫂,便来说一声,好让郎中对症下药。”
余秀兰抬起头,就看见苏景年靠坐在床榻边,顾芸娘倚靠在他的怀中,她愣住了,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就知道顾芸娘这贱人与苏景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果然,这个贱人勾搭上苏景年,难怪不肯引荐她进苏府,是害怕她抢走苏景年吗?
顾芸娘自然看见余秀兰眼中的嫉妒,她不知道内幕是什么,可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单纯的误会!
这整个事件中,余秀兰似乎是无辜的人。
毕竟她给自己的是鸡汤,并没有给她鱼汤。
之所以会喝下鱼汤,那是因为鱼汤做的不好,她把鸡汤换给余多味了。
只是,余秀兰真的不知情吗?
她的话滴水不漏,可仔细推敲,也能够找出漏洞。
鸡汤是给小辈吃的,当时只有她和余多宝有,而那碗里的鸡汤,足够再分给余多味与余宝音。
而余秀兰偏偏给余多味与余宝音鱼汤。
鱼汤寡淡,半边鱼,一大锅汤水。作为一个爱护孩子的母亲,当然会将熬得金灿灿香味浓郁的鸡汤换给孩子。
如果余秀兰知道她不能吃鱼,只是抓准她的心理,故意这么安排,以此来摘清自己的嫌疑,未免太过可怕。
事情没有查的水落石出,余家任何人都有嫌疑。
“你说这是一场误会?”苏景年目光凌厉看向余秀兰,阴沉的面容蒙上一层冰霜。
余秀兰不敢与他对视,低垂着头,颤声道:“我……我不知道,娘没有留下一句话交代,中饭是大嫂做的。”
顾芸娘沉默不言,她对余秀兰只是猜测。
曹氏同样也有嫌疑,昨日在院子里,她与曹氏仇怨加深,曹氏也有动机。
只能等苏景年审讯丁氏。
当时郎中交代的时候,家里可有其他人听见?
余秀兰伤心难过,弦然欲泣道:“二嫂,你连我也要怀疑吗?你忘了?我有求于你,又怎么会让你喝下这要人命的鱼汤?”
顾芸娘冷声说道:“等娘来了,找她问清楚再说。”
余秀兰咬着下唇,睁着一双水雾朦胧的眸子看向苏景年,可苏景年全副心思,全都在顾芸娘身上,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余秀兰又恨又恼,眸光愈发的幽怨,刚想要开口,卫寅提溜着丁氏扔在地上。
丁氏‘哎哟’一声,痛得爬不起来。
余秀兰眼睫一颤,她想去搀扶丁氏,又怕惹恼苏景年,站着没有动。
丁氏一口气缓过来,她看着顾芸娘躺在苏景年的怀中,脸色霎时一变,这个贱人居然不守妇道!张嘴要骂,苏景年阴戾的目光瞥来,胆颤心寒,气势顿时萎顿。
“顾芸娘,你对得起青山吗?你说这辈子,都给他守寡。你现在爬上贵人的床,勾引贵人,你太恬不知耻了!”丁氏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
这件事情宣扬出去,无论找谁来评理,顾芸娘都不占理!
顾芸娘面色如常,询问道:“今日请你来,有一件事要问你。郎中告诉你,我要忌口,不能吃鱼肉,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丁氏脸色一变,“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不知道曹氏会做鱼汤,这事忘了告诉她。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吃完回去,我就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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