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证明尸骨与血衣是余青山,你与他是何关系?”
文宣帝缓缓开口,每一个字似鼓槌敲击在明芷的心口。
她眼睫颤动,咬着下唇,硬着头皮道:“民女相公征兵在边关打仗,家乡闹饥荒,去边关投奔相公,在那儿开一家茶馆谋生。老天爷未曾眷顾民女,不过几个月,相公战死沙场。他生前与余大哥是挚友,经常带着他与赵大哥来茶馆吃酒,一来二回便认识了他。他与赵大哥怜惜民女丧夫,平日里多有照顾。
战事连连,他在战场上受重伤,一度性命垂危,其他的战友误以为他死了,将他与其他战亡的将士放在停尸庐中,民女在里面找到他,发现还有一线生机,便将他给拉出来,寻医问药,将他给救活了,养伤几年方才好利索。可那时候他已经被‘战亡’,又没有户籍,无法再回到战场上为皇上效命,我与他一起生活,将对方视若亲人。一起生活的几年,民女对他十分了解,他的衣裳都是民女缝补。”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目光哀伤的望着地上的包袱,“民女已经确认过,里面的血衣是余大哥的。他回到梨花村后,一条腿被苏将军给打折,里面的腿骨也有裂纹。”
“你们做了半路夫妻?”顾芸娘突然开口问道。
明芷听到顾芸娘的声音,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孤男寡女在一起生活几年,你为他洗衣做饭,缝缝补补,任劳任怨的挣银子给他治病养伤,只是那几日照顾的恩情?”顾芸娘语气里透着讥诮。
明芷心里一紧。
“不知在座的可相信?”顾芸娘反问其他人,言外之意,她是不相信。“齐大人能找到明娘子,对她应该十分了解,你相信她与余青山是清白的?”
齐老爷皱眉说道:“明娘子是重情重义的人,一直将余青山当做兄长。”
“是吗?”顾芸娘看着明芷的穿着打扮,忽的一笑,“明娘子早已为相公守节三年,何必穿的如此素净?还是说,你又在给谁守节?”
明芷脸色愈发苍白,转而浮现一抹异样的红,浑身血液上涌,气得纤细的身子颤抖,“顾娘子,不是谁都与你一般恬不知耻。如今是给余大哥讨一个公道,顾娘子何必紧揪着我不放?”
恬不知耻?
顾芸娘听到这句话,不禁给她气笑了,她从肩膀上取下一个包袱,众人这才发现她是带了东西进来的。
“明娘子,我原来不拆穿你,是看你殷勤的每日给我书信来往,给你留点脸面。可你并不是这么想的,那点微薄的情面我也无须顾及。”顾芸娘拿出几封书信,呈递给邓公公,“臣妇在镇上遇见明芷时,她怀有七个月身孕,她的亲笔书信里可以证明。最后一封书信,她告诉我,她的相公回家,她很高兴。而方才明芷的话中,她是独身一人,并没有改嫁,齐大人也确认了。如果这个孩子不是余青山的,你们为何要撒谎?”
明芷没有想到顾芸娘会将她的书信带在身上!
当初从镇上见最后一面的时候,明芷就是为了打消顾芸娘的嫌疑,没有想到她从来没有放心过她,而且显然是早就知道她和余青山的关系!
想到这种可能,明芷脸上的血色褪尽,原来她与余青山就像个跳梁小丑,一直被顾芸娘戏耍!
她没有点穿,便是等这一日。
齐老爷没有料到顾芸娘竟是早就知道明芷与余青山的关系,甚至一直在收集证据,就是等待时机,最后绝地反击?
“明芷若是重情重义之人,会在没有给相公守节三年另嫁他人?你若与余青山没有半点关系,会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顾芸娘勾唇笑道:“这几年,你与余青山一直在侨乡,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大可请人去侨乡调查一番,便知道你与余青山究竟是什么身份。”
若是之前还能够狡辩,在顾芸娘说出侨乡两个字,明芷眼中的惊慌破碎,化成泪水滴坠而下,瘫坐在地上。
齐老爷脸色难看,“男子本就是三妻四妾,余青山收了明芷,也挑不出错处。而这些,并不是你伙同苏将军将他杀害的理由!”
苏景年嗤笑一声,抬了抬手,候在门外的云暮,拎着一个人丢进来。
看清楚摔在地上的人,齐老爷与明芷脸色大变。
“怎……怎么可能?”齐老爷错愕的看着余青山,他的人来报,顾芸娘捅伤余青山,苏景年将人灭口,剁碎了喂狗。
哪里知道,他竟没有死!
苏景年道:“夫人为余青山守节三年,微臣对她一见倾心,不顾她的意愿强娶她,说服她的夫家同意这一桩亲事。婚期定下,余青山突然归来,微臣觉得事情有蹊跷,让人调查一番,得来的消息的确如明芷所言,他伤重被救走,这几年一直在养伤。之后查到他与明芷关系匪浅,顺藤摸瓜,他们这几年定居在侨乡,侨乡百姓证明余青山全三年前全须全尾去的侨乡,并且早已与明芷拜堂做夫妻。”
“皇上,微臣因此起疑,有人故意与微臣作对,方才在微臣与夫人大婚之前,安排余青山回来,利用权势为他善后,抹去余青山逃兵的罪名!为了引出背后之人,微臣用了手段,故意让余青山诈死。”
苏景年这番话,直至齐老爷是主谋,故意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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