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族长发话给商枝做保证,乡邻们有怨气也不敢言,都不敢得罪他,心下可惜没有将祸害精赶出去。
贺良广脸黑如锅底,见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再闹下去,只会让人瞧了笑话。
“杵在这里干嘛?还不快滚回去干活!”他将满肚子火气撒邓氏身上。
邓氏被骂红了眼睛,怨毒地剜商枝一眼,将她记恨上。
商枝道:“贺叔,租赁已经到期限,你还有几个月租子钱没给。我上你家去结,还是地里的粮食抵租子钱?”
贺良广一个踉跄险些摔个狗吃屎,气得掏出一把铜板数都没给数扔在商枝脚边。
商枝眼底一片冷意,嘴角却是绽出一抹浅笑,她捡起铜板仔细数一遍,“还差三个铜板够结之前亏欠的租子钱,你们明天把地里的秧苗移走。”
“你你你……”贺良广紧绷着脸,他把钱袋子扯下扔给商枝,“够这一年的!”
商枝拿出她应得的三个铜板,其余的还给贺良广,慢条斯理地说,“我们没有续合约,我不租给你们。”
贺良广和邓氏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
她不租!
他们这个春种白忙活一场,上半年会颗粒无收!
商枝看着气得半死的贺良广与邓氏,笑盈盈地说道:“你们三日内不将田地归还,我会写状子告你们侵占田产。哦,贺平章考上秀才,说不定他会帮你们打赢官司。”
这个贱人!她是在威胁他们!
身家不清白者,不能考科举,而他们若被状告衙门,定了罪,必然会妨碍贺平章的仕途。
光脚不怕穿鞋的,商枝不怕他们报复,他们不一样,被商枝拿捏着软肋。
贺良广恨得眼睛充血,奈何不得她,只得打掉牙和血往肚里吞!
第一卷 第十二章 短命鬼
商枝解决掉贺良广与邓氏,她记起自己的承诺,小心翼翼展开布包,里面是几张地契,她将六亩水田给陈族长,只留下两亩沙地。
她仔细想过,六亩水田她留着也不会种地,反而招人惦记。她在杏花村势单力薄,这几亩地给陈族长,他占自己的便宜,今后也能得他庇护。
尤其是贺良广与邓氏,正好有陈族长挟制。
陈族长拿着六亩地地契,心思活泛,商枝是之前的商枝,这地他不带眨眼给收下。可如今看着行事一板一眼,循规蹈矩的商枝,目光清澈明净,隐约闪烁着睿智精锐地光芒,不似以往那般浑浊毫无光彩的眼睛,整个人都焕发出光芒。
她变了。
商枝早已将自个当做贺家媳妇,但凡有人说贺家半点不是,她便与人翻脸。
而今,她不仅痛快与贺家退亲,竟拿贺平章威胁贺良广,不留半点情面。
真纳罕,她是彻底放下贺平章?
陈族长想不明白,也便不去多想。他很乐见贺良广吃瘪,两家不对付已久,心情愉悦道:“商丫头,田地你自个收着,申报户籍的事过几日帮你办妥。”
陈族长是童生,比常人有远见,他不认为狗娃的病是馋出来的,可见商枝确实有几分本事。
林氏的话有几分道理,谁会没有病痛?往常得了伤寒,大多是熬过去,真正熬过去的又有几个人?
他不想将人得罪,便卖个好给商枝,前仇旧怨一笔勾销。
商枝态度强硬,“我没有下过地,田地落在我手里也是荒着长草。叔,你家人多,田地给你们能增不少口粮。之前说过谁帮我办户籍,便将田地许给谁,怎能让您白忙活?”
陈族长觉得商枝的话有几分道理,他不再推辞,爽利的收下,“你的日子不宽裕,家中断了口粮。这样,这六亩地我收下,每年给你一百斤粮食。”
这一百斤粮食不全是稻谷,二十斤稻谷,二十斤小麦,二十斤磨成粉的苞米,四十斤红薯。
这些粮食只能勉强填肚子,饿不死,却也吃不饱。
商枝记下陈族长的示好,将人送走,她看着依旧气愤难平的林氏,“我去看看狗娃。”
林氏连忙在前头带路。
商枝走了几步,突然记起薛慎之。她侧头便见他站在阳光下,白炽的光线下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微抿着的薄唇毫无血色。他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她的身上,若有所思。
商枝抿紧唇角,她这番做为算是改头换面,重新做人。薛慎之看似冷漠疏淡,沉默寡言,心思却极为敏锐,对于她的改变自然会起疑。
这样一想,商枝觉得她有必要说点什么。将刺着眼睛的头发捋至耳后,胡诌道:“师傅给我算命,他说我是做官夫人的命,大富大贵。村里只有你和贺平章是读书人,你的身体耽误你科考,贺平章就不同了。”停顿一瞬,她皱紧眉头,“前不久我做了一个梦,贺平章与我相克,八字不合。别说是做官夫人,以后落魄到去乞讨。这种日子都要过不下去,去乞讨我还有活路吗?”
商枝学着原主的口气,解释她为何之前入魔障般非贺平章不嫁,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总之,我拒亲不是因为你是克星的名声。”
气氛突然凝滞。
商枝意识到最后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用。
结合前面一句话,还不是嫌他穷?
天地良心,她真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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