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慎之闭了闭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嘲讽,栓子惦记着他何时死。
恩情?
只有仇怨。
怨恨他害死他爹,怨恨他不早死了给他爹偿命。
一个个拿他的,用他的,整日里咒他,盼着他死。
薛慎之满面疲倦之色,他搁下管束,捏着鼻梁,漠然地说道:“束脩一年两百文,我明日去找堂伯父。今后除了栓子的束脩,每月给你和爹三十文。”
“你说什么?三十文够做什么?我和你爹生养你长这么大,翅膀硬了,三十文打发我们?”许氏不干了,脸色阴沉,“栓子去镇上念书,一个月一百文,薛丁贵自个只是个秀才,他教得好栓子?我今儿个把话撂在这,你不给钱,我就去找县太爷问问,你不知报恩,不孝顺父母,有你这样的读书人?”
许氏的话,薛慎之左耳进右耳出,可听多了,心里难免厌烦。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许氏,有一股凌厉的气势压过去,许氏有一瞬间竟觉得有一种压迫感,骂骂囔囔的话消停了下来,便听他冷声道:“如此,忘恩负义便忘恩负义罢。”
许氏错愕的张大了嘴,他不要名声了哦?
她见薛慎之一副硬了心肠的模样,恨得直咬牙,知道啥好处也捞不着,啐一口浓痰,摔门就走。
陡然看见站在门口的商枝,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拍着胸脯咒骂,“挨千刀的贱蹄子,你想吓死老娘!半夜三更杵在门外,想勾野男人?”
商枝冷眼看她,呵斥,“闭嘴!”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偷男人被老娘撞见了,你还有脸!呸!不要脸的下贱胚子,被贺平章嫌弃了,又想回头勾引小畜生!你说,是不是你把他的钱哄走了?”许氏眼尖的瞅见药碗里飘着参片,伸手去抢药碗,“杀千刀的王八羔子!没钱给栓子念书,花大把银子买参吃!亏不亏心!不怕吃了烂肚肠!”
第一卷 第十四章 护犊子
许氏气红了眼,紧盯着几片参,一脸肉疼,仿佛那是从她身上剐下来的肉。
她都没有吃过参,薛慎之便已经吃上了。打死许氏都不信薛慎之老老实实将银钱都上缴给她,指不定藏了大头!
“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野男人,她口中的野男人可是她亲生儿子!
商枝眼底闪过冷冽的寒光,许氏的嘴太毒,专拣难听的骂。
想起自己在门口听她咒骂薛慎之去死,连他的药钱都要抠走,对许氏更厌恶。
愚昧,蠢笨,无知,指的就是许氏。
薛父摔断腿,是意外之灾,却强行将罪名扣在薛慎之的头上,一出生便遭受家人的厌弃,更是将他赶出家门自生自灭!
天底下哪有将儿子视作仇人的爹娘?
许氏向来无赖,泼辣惯了,哪里被人呵斥过?在薛慎之跟前憋了满肚子火,正无处发泄呢!商枝一个丧门星,也敢对她大呼小叫!
“粪坑里钻出来的下贱野蛋子你吼谁呢?”许氏窝火的朝商枝扇一大耳巴子。
商枝不是薛慎之,无须对她怀有仁孝!
谁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
反之,亦然。
避开许氏伸过来的手,商枝站在她后面,踢着一块碎石到许氏脚边,许氏踩着摔了个狗吃屎。
许氏痛得嗷嗷叫,“要死了!打死人了!死人了!”
商枝脑门青筋突突跳动,如果不是心疼粮食,恨不得把红薯汤泼她脸上。
乡邻消完食,收拾好,准备入睡,明儿一早还要下地干活。听到许氏咒骂的动静,纷纷走出屋子,见许氏在地上打滚耍起无赖。
许氏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泼妇,打量商枝的同时,又对薛慎之生出同情,摊上无德的娘。可也仅此而已,丝毫不妨碍他们看笑话消遣。
商枝与薛慎之,都是坏了名声的人,他们凑成一对儿,简直天造地设,免得祸害别人。
李大婶讥诮的说道:“许婆子,你替薛慎之求娶过商枝,他俩亲近,不正合你的心意?”
“就是!商枝被退亲,薛慎之也过订亲的年纪,他俩好上了,你给过明路,省了娶媳妇的聘礼!你就偷着乐吧!”
你一言,我一语,冷嘲热讽,将商枝与薛慎之暗指一对野鸳鸯。
被退亲的人,便难以说到好的亲事,他们将商枝与薛慎之有私情的事儿,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简直将商枝往死路上逼。
可惜,商枝早已换了芯子,并不看重名声。如果男人因为她的名声望而却步,那也并非是良人。
“呸!瞎了眼的李翠花,你哪只眼瞧见我给小畜生说亲了?他早和老薛家没有关系,我凭啥白费银钱给他娶媳妇?”许氏不承认当初生出贪恋给薛慎之求娶商枝,太丢份儿。再说,她心里正恨着薛慎之,故意扬声冲屋里冷笑一声,“媳妇是他能想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谁家闺女缺心眼愿意嫁给他!晦气!”
晦气你别要薛慎之的银钱啊!刘婶子心说,面上却是一团和气,“许婆子,慎之是从你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你们和他撇清关系,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不心疼心疼他,可劲儿作践,也得心疼心疼薛宁安、栓子,你嘴上痛快了,往后他们说亲旁人一打听,听到慎之的名声,谁敢和薛家做亲戚?”
李大婶恨毒了许氏,嗤笑,“一屋子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懒蛋!谁和她做亲戚,谁倒八辈子血霉!”
52书库推荐浏览: 广绫 爽文 女强文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