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脸色一变,咬牙道:“胳膊都打断了,你说严不严重!那短命鬼看着我被打,也不知道帮忙,果然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她眼神一厉,想起一件事,左手拉着栓子进屋,“薛慎之和商枝苛刻你?你很讨厌他们?”
栓子睁着眼睛看着许氏,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你这死孩子,问你话,咋不应声?”许氏拧着栓子的手臂,栓子痛得缩着胳膊,眼底浮上水雾,搓着衣角,说着讨许氏欢心的话,“我讨厌他们!每天心里想着等回家后,我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后悔折磨我!”
许氏很满意栓子没有被他们给收买,心里仍然仇视着他们。
摸了摸栓子的头,慈祥地说道:“奶的乖孙,就数你最听奶的话。”脸色陡然一变,咬牙切齿的说道:“商枝那贱人,敢打伤我的肩膀,不给她一点教训,奶心里咽不下这口恶气!”
栓子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看着面目可憎的许氏,心里很害怕。
“栓子,你听奶的话,奶帮你教训这两个人,叫他们吃点苦头,不敢再使唤你干活!”许氏从袖子里摸出一包药粉,塞在栓子的手里,“这里面是巴豆粉,吃了闹肚子。你放在他们的饭食里,别叫他们看见了。”
栓子想把药包给丢出去,可是手掌被许氏紧紧包裹着拳头,他发颤地说道:“奶,这……这真的是闹肚子的?”
“奶骗你干什么?你这孩子,难不成在骗奶?你不想给他们教训?只是让他们闹闹肚子而已。当初吴氏下巴豆,乡邻吃了,还是商枝给解毒,不是多大的事儿。”许氏故意生气,吊梢眼一斜,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早就被他们给收买,舍不得好吃好穿的!你今后就住他们家得了,不许叫我奶!”
栓子被狠狠一推,摔倒在地上,他哭着跪在许氏脚边,呜咽道:“奶,我下!你别生气,我下!”
许氏哼哼,“这还差不多!”把药重新塞给栓子,“你现在就去。”
栓子虽然仇恨薛慎之,对他们又叫又骂,但是没有干过坏事。
许氏交代他去下药,栓子听许氏再三保证,只是闹肚子,不会有半点其他问题,他心里还是很恐慌。
可他从小到大,都是听许氏的话,这一次,也同样不敢惹她生气。
栓子捏着手里的药包,很无助。
他不喜欢薛慎之和商枝对他的严厉管束,每次都在心里想着要给他们教训,真正要动手的时候,他茫然不知所措。
许氏从厨房抠搜一颗快要化掉的糖给栓子,“去吧,明天奶接你回家住。”
栓子咬着唇,一手握着糖,一手握着药包,走出屋子。
许氏望着缩在厨房里,鬼鬼祟祟,准备出去找栓子的小许氏,警告道:“你让他下,如果不下,你就滚回娘家去!”
小许氏吓得一抖,白着脸,出去追栓子。
“栓子。”
栓子眼底一亮,他扑倒小许氏怀里,把许氏叫他下药的事情给她说,“娘,我害怕!我不想干,可是奶生我的气。”
小许氏脸上一僵,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她温柔地蛊惑着栓子,“栓子,你二叔对你好,是他应该的。你爹就是因为他死的,现在你爹还活着,咱们娘两哪里要受别人的气,看别人的脸色过活?你本来就不喜欢他们,他们成日里不给你吃饱,睡好,指使你干活,哪有你奶是真心疼你?你二叔和商枝暂时对你好,等他们有孩子了,哪里还管得了你?到时候还得靠着你奶过活。”
栓子死死盯着小许氏,没有说话。
“你不想住在他们家,被他们管教,把药下了,等他们发现是你,就不会再管着你。”小许氏在栓子的注视下,脸色越来越僵硬,有的话根本就说不下去。每说一个字,就像有一把刀在戳她的心窝,人人都是教着孩子变好,可她却是把孩子一步一步推进火坑,但是她逼不得已,“栓子,你不听奶的话,娘就会被她赶走,到时候就得被你外祖母给卖给别人。”说完,她就抹着眼角匆匆回屋。
栓子看着手背上小许氏坠落的眼泪,抬手狠狠擦着眼睛,闷着头飞快地跑到商枝家!
——
乡邻吃饱喝足,全都散了。
商枝端着两个大木盆摆在院子里,一个盆装剩菜,一个装碗盘。
几个婶子在帮忙一起收拾。
院子里摆了五六桌,碗筷都是在乡邻家中借来的,碗底都刻了名字,不会弄错了。
陈耀宗和陈耀祖、陈四等人帮忙把各家借来的桌椅送回去。
刘大婶把剩菜端回厨房里,对商枝道:“还剩这么多菜,还有不少好的,天气闷热容易坏,咋处理?”
商枝和李大婶把装碗筷的盆抬到井边,一边打水,一边回道:“待会你们一人带一些回去。剩下的,明天给乡邻们还碗,一人分一点。”
“这个主意好。”林三娘笑着夸赞,不但不浪费,还在乡邻面前卖个好。
商枝笑了笑,挽着袖子,和李大婶一起把碗给洗干净,放进竹筐里。
等把人送走,商枝累得腰酸背痛。
转念记起薛慎之还醉着睡在屋子里,怕他宿醉难受,便又生火给他煮一碗醒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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