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还在外头骂骂咧咧,商枝拉开门,许氏叫骂声戛然而止,看着商枝冰冷的眼神,缓过劲来的后背隐隐作痛。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灰溜溜地跑了。
商枝回到屋子里,锅里闷着的红薯汤还有余温,重新盛一碗给薛慎之送去。
“趁热吃,那一碗红薯汤你留着明早吃。”商枝放在桌子上,催促薛慎之,“就当我报答你今日为我解围。”
薛慎之静默片刻,沉默不语的吃了半碗红薯汤。
“你不必为我解围。”
“嗯?”商枝疑惑的看向他。
“妨碍你的名声。”薛慎之淡漠道:“许氏会记恨你。”
商枝哂笑,“怕啥?看我不顺眼的多了去,不差她一个。”
薛慎之抿了抿唇,被她的话噎住。
商枝瞥见他淡漠的脸上出现一丝龟裂,不由兴起逗弄他的恶趣味,“你呢?你当着乡邻的面说娶我,两个人已经互定终生,不怕妨碍我的名声?现在说这个,晚了!”
薛慎之耳朵动了动,白皙如玉的耳廓泛着浅粉,掩嘴咳嗽几声,掩饰心内的几分不自在。瞥见她眼底浓郁的笑意,耳廓愈发的鲜艳充血,嘴角绷紧了。
“情况紧急,自然另当别论。”
“哦——!”商枝点了点头,尾音拉长,漫不经心的,暗含着戏谑,“我方才也是情急所致。”
薛慎之眉心跳动,沉着脸,转身进里屋。
商枝看着他两颊浮现两抹不正常的红晕,显然是急恼出来的,‘噗嗤‘笑出声,竟觉得他有几分可爱。
薛慎之听着毫不收敛的清脆笑声,脚步微微一顿,冷冷瞥她一眼,见她愈发笑得肆意张扬,脸色几乎绷不住,‘哐当’一声,关上门。
“商姑娘,夜色已晚,你请回。”
薛慎之清越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商枝挑了挑眉,也不惹急了他,收拾干净,关上门离开。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靠在门板上的薛慎之紧绷的面色缓和,缓缓拉开门,望着桌子上黄澄澄的红薯汤,心头泛起一丝异样,转而他挥去那一抹微弱怪异的情绪,重新坐在书案后看书,不管她想做什么,他且等着便是。
可过去半晌,薛慎之捧着的书,不曾翻动一页。被商枝搅乱的心绪,仍旧无法平定,不由有些心烦意乱。
提起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一个大大的静字。
盯着静字半晌,压在镇尺下,熄灭油灯回里屋睡觉。
薛慎之一向浅眠觉少,这一夜,临近天亮方才睡了过去,待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隔壁热闹之极,欢声笑语,显而易见其乐融融的氛围。
商枝脾性不好,极少与人为善,旁人不与她往来,张神医故去后,他们这里冷清许久,不曾这般热闹过。
薛慎之带着一丝疑惑,洗漱后,他从屋里走出来,便见商枝蹲在地上晾晒草药,而她的身旁一个十五六岁的俊秀少年,跟在她身后低言细语的交谈,商枝不知说了什么,少年腼腆一笑。
商枝侧头盯着少年的脸庞,忽而伸手擦掉他脸颊蹭上的污泥。
薛慎之眸光微微一沉,望着自己被她拽过的手腕。
呵!
神色意味不明。
第一卷 第十六章 他的病
林辛逸捏着袖子擦拭商枝碰触过的地方,耳根微微发热,有些别扭不自在。
可见商枝神色坦然,又觉得自己多想了,医者是不分性别,便少了许多的顾忌。
他诚心拜商枝为师,可也要试一试她的深浅,“我听人讲一件离奇的事情,一位妇人自缢,身躯已冷,竟治活了!你说稀不稀奇?我若有此神通,定然能入宫为御医,光宗耀祖。”提起御医二字,林辛逸眼睛里焕发出神采,十分向往。
商枝诧异的挑眉,竟不知他的志向是入宫为官。
可听他说的事情,略一沉吟,“自缢之人,早晨到日暮,虽然身躯冷了,还能治。从日暮到早晨,心口微温一日以上,也能治。”
林辛逸震惊地瞪圆了眼睛,“你能治?”
话里的诧异令商枝挑眉,她也不废话,直接详细的讲解施救的步骤。
“将人缓缓抱解下来,上下安放被子躺卧,一人脚踏其两肩,拉拽他的头发,一个人按压胸口,一个人按摩臂胫屈伸,若是已经僵硬,渐渐将其强行屈伸,并按压腹部,以嘴渡气,必然能活。若是有了气息,苏醒过来,再喂桂汤和清粥润喉,待病患能吞咽即可。”
林辛逸嘴巴能塞个鸡蛋,真……真的能治啊?
他就是随口一说,想要难住商枝,看她的笑话,却没有想到她煞有其事的说出治病的法子。
他爹都不能治,当初听见这件奇事,只当做是谬论。
自己也深以为然,都凉透僵硬了,哪里还能治活?
渡气?
聊斋呢?
妖精渡口妖气便活了?
商枝看着他眼底的质疑,将簸箕往他怀里一推,“日后你若是遇见自缢者,按照此方法救不活,尽管找我便是。”
只是现在医术并不发达,郎中切脉,探鼻息,观眼瞳。可却不知道,窒息后会呈现假死状态,没有脉搏、鼻息,瞳孔涣散,便不会再做抢救,判定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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