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四脸色涨得通红,不是舍不得半麻袋粮食,而是没人肯借粮给他们。
“三娘啊,狗娃瞅着还能活几日,你们想他立马死了,就找商枝治吧。”高高瘦瘦的一个大婶子嘲讽道。
林三娘红着眼睛,点了点头,让陈四去请李大仙。
粮食先欠着。
陈四立马去请人了。
矮胖的大婶看着站在门边的商枝,阴阳怪气道:“医者仁心,你不占医也得占个仁字儿,乡亲们都接济过你一口饭吃,你行行好吧,别坑蒙拐骗,祸害咱们了!”
高瘦的大婶子嗤笑一声,“一个黄毛丫头,字认齐全了吗?学人行医治病,到处骗吃骗喝!”
“我上你们家骗吃骗喝了?”商枝脸色微沉,这两人平日里没少编排原主的闲话,冷嘲热讽的。
原主并非他们说的那么不堪,技艺是不精,她有自知之明。小病小灾难不住她,疑难杂症,便束手无策。
陈二叔的病她治不好,当时口头回绝,是陈二叔逼着她治,死了不怨她。原主也倒霉,陈二叔本来就病入膏肓,她一碗药灌下去,没几息断气了。
从此她在杏花村遭人白眼,为了生计跑到山上采药,摔下山坡一命呜呼,被她捡了便宜。
虽然这里环境恶劣,物资贫瘠,但是总比死了强。
商枝十分清楚她回不去了,以后要顶着原主的身份生存,势必要扭转形象。
“我能治!”她嗓音清脆,语气坚定,“他患的是伤寒。”狗娃病情凶险,但是亲属不配合,她只能干着急。
两位大婶没拿过半口吃的给商枝,商枝一怼,脸色僵了僵。紧接着,听她的话,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听到什么大笑话似的。
“你能治?是!你能治死人!”
她是医学博士,最年轻的医学教授,获奖无数,求医之人犹如过江之鲫,何曾这般憋屈无力过?
从医十五年,临床手术她失败率为零。
毫无疑问,这句话是对她的侮辱。
商枝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隐忍。在这里她只是医死人的庸医,没有人能相信她能治好。
“伤寒是会死人的,太严重只能等死。”李大仙提着破箱子走来,看一眼狗娃,讥诮道:“你说你能治好他?别说你师傅,就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治不好!”
李大仙和张老头有仇,张老头还没在杏花村住下,方圆十里都是请李大仙看病。张老头来后,断了李大仙的财路,将张老头给记恨上。
听她大言不惭的话,张嘴讽刺:“你以为行医救人是闹着玩的吗?我知道你现在日子不好过,但是做人要有良心,陈四平常没有少接济你,你何必恩将仇报,在他们身上动歪脑筋?”目光轻蔑,高高在上的施舍商枝:“你穷得揭不开锅,乡邻们的日子也紧巴巴,我有一点余粮,你跟我一块去拿。”
李大仙看一眼众人,让他们都散了。
陈四心里没抱多大期望,真正给狗娃判了死刑,很难接受。
林三娘大受打击,怔忪地呆在原地,魂儿被抽走似的。
“你不能治,只能说明你医术不精!”商枝蹲在狗娃身边,林氏护住狗娃,防备地盯着她,一副她敢碰,就和她拼命的架势。
“嘿!你这丫头片子!你能治?你说说怎么治?”李大仙气得跳脚,恼羞成怒:“你要争一口气,也得看看情形,这是一条人命,不是让你逞强的时候!医死一个还不够?你还要医死两?”
商枝抿紧唇,皱眉对林氏道:“给我看看。”
林氏直愣愣地盯着她,迟疑一下,只是看看,应该没事吧?
商枝道:“你要相信我。”
林氏看着她平静的眼睛,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林氏在她的目光下松了手。
商枝号脉后,捏开狗娃的口看一眼,手探进衣领里,身上很烫,估摸着烧到四十度,引起高烧惊厥。
恶寒发热,头痛身疼,无汗而喘,舌苔薄白,脉浮紧,是伤寒无疑。拖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严重,早几天送来也白搭,原主压根治不好。
幸好遇见她,说明这个孩子命不该绝。
商枝抱着孩子放在地上,卷起袖子给狗娃推拿。林氏猛然回神伸手要阻止,陈四拦住她,林三娘疯了似的冲陈四又踢又咬。冲商枝大喊大叫:“住手!你把狗娃还给我!”
“我给他治还有一半希望,我不治,他绝对活不成。”商枝清冷的看向林三娘:“我治不好他,立即搬出杏花村,永不再行医救人!”
原身的名声在杏花村早臭了,她不能见死不救,也能趁势扭转眼下逆境。
林三娘愣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她。
陈四艰涩道:“三娘,让她试一试,就算治不好……狗娃也少痛苦几天,早点解脱了。”
李大仙眸光微微一闪,他早就看张老头师徒俩不顺眼,有机会将她赶出去,便成全她。
“林氏,陈四说的对,越到后面狗娃越痛苦。不如给她一试,说不定狗娃治好了呢?”
林三娘本来被商枝的话震住了,又有李大仙的劝说,态度松动下来。
穴道推拿半小时后,狗娃双脚一蹬,翻身趴在地上‘哇哇’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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