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端着茶水看着商枝说道:“贵府千金生得标致水灵,瞧着喜庆是个有福气的,今日薛公子托我上门求娶令嫒,不知老爷与夫人的心意?”
按照正常的程序,商枝是不该露面,但是两家情况不同,商枝也便坐在大厅里。
龚县令与县令夫人自然是没有意见,他们都听商枝的意思,侧头看商枝一眼,见她耳廓泛着红色,心中轻叹一声,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二人心意相通,当真看着她满面羞涩的模样,心中生出女大不中留的感慨。
“薛公子一表人才,才华横溢,我们将女儿许配给他,自然放心不过。”龚县令装模作样的夸赞薛慎之,虽然说的是实话,可是这话却透着酸味。
媒婆笑呵呵地说道:“薛公子霁月清风,商小姐秀外慧中,两人当真是一对璧人,十分般配。”然后又问县令夫人要商枝的生辰八字。
县令夫人将庚帖给媒婆,里面的生辰八字是按照张老头捡到的那一日。
媒婆双手接过,将薛慎之的给他们。
薛慎之拿着庚帖,眼底的笑意如春风般和煦,自一旁的包袱里拿出一把坠着吊穗的桃木梳,两节头绳,几尺鞋布。
商枝也拿出一双布鞋,一方绣帕,这些针线活她不会做,都是县令夫人让常乐做的。
两个人交换信物。
这时,外面传来婢女的急促的叫喊声,“公子,你等等,这是内院,你若要见老爷,奴婢先进去通传。”
紧接着苏易闯入正厅,看着正准备交换信物的薛慎之与商枝,他急切道:“等等!”
苏易骨子里很注重血脉亲情,他既然知道商枝的身份,虽然还未相认,却是将她当做自己的亲人。而自己的亲人,如今要谈婚论嫁,自然该在苏秦两家的见证之下,而非在毫无血缘亲情的龚府。
他虽然不知道苏元靖是如何想法,但是母亲若是知道商枝是她的亲生女儿,定然会认回去,不会让她流落在外。
他们在商枝的世界里,缺席十五年,希望能够亲自见证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不希望留下任何的遗憾。
她如今只不过十五岁,还太小了,能够等……等到他将她带回苏家。
薛慎之虽然才华横溢,但是会试、殿试人才济济,他能否考中,谁也无法下定论。
苏秦两家的女儿,无须为政治而联姻,但至少能够有能力护住她的男人。
“薛兄,你年底便要赴京赶考,何须这般急切的定亲?为何不等着你金榜题名时,再双喜临门?”苏易心里想着薛慎之赴京赶考,需要至少半年的时间在京城,而那个时候商枝一定认祖归宗,到时候他若有功名在身,父母亲一定不会阻拦他们的婚事。
突然,苏易电光火石间,脑子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
薛慎之赴京赶考,那么商枝能不能陪考呢?
若是劝服她入京陪考,只要进京之后,一切事宜都好安排!
薛慎之看向苏易,眼底一片幽深晦涩,透着彻骨的冷意,“苏兄,正是因为要赴京赶考,方才将人生大事给定下来,一心科考,待金榜题名时,将她凤冠霞帔娶回家,不是更好?”
苏易看着薛慎之眼中的敌意,他微微愣了一下,心知他是误会了,却无法解释。
他心里憋屈至极,只得温言道:“我与商枝长得面善,觉得这是十分有缘分的事情,在心中将她当做妹妹对待。妹妹谈婚论嫁,作为哥哥自然要替她把关。你如今就连住处也无,只不过是空有举人名号而已,能给她什么幸福的生活?”
商枝对苏易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听他挑薛慎之的刺,不悦的说道:“苏易,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苏易只觉得心痛难忍,他的出发点是为她,正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他如今毫无立场,在她的眼睛里就是成了阻扰她姻缘的恶人!
他并没有想过破坏她与薛慎之的姻缘,只是希望再等一等。
“我看中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身外之物,那些东西凭着我自己的双手,我能够获得,为何一定要拿这些东西做是否是良配的标准?我们两个人一起共同的生活,一栋宅子便够了,而恰好我有,为何还要置办多余的宅子?他并没有你看到的那般不好,我相信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他一定能够满足我,既然能够做到这一点,又何必太过苛刻?”
“你对他心生不喜,即便他腰缠万贯,或者位极人臣,你都能从他身上挑出七八条不足之处。你若是喜欢,即便他身上只有一个优点,你都觉得他光芒万丈。”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即便他是两榜进士,你又会对他有更高的标准。苏易,我嫁的是良人,不是他拥有的附加之物。”
商枝的信念里,自己的男人,自己护着,也只有自己能欺负。
她都舍不得欺负的人,岂能让别人给他受委屈?
苏易攥紧拳头,他脸色紧绷着,下颔收紧。他眼底翻涌着痛苦的神色,最不希望与商枝两人之间处在剑拔弩张的氛围。
她竖着浑身的刺,对准他狠狠的扎过来。
“枝枝,苏公子确实是为你着想,有话好好说。”县令夫人连忙站起来打圆场,毕竟是一桩喜事,不愿意闹得不愉快。然后又对苏易道:“这半年多来,枝枝与慎之相依为命,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十分深厚。慎之敏而好学,又才华横溢,他心疼着枝枝呢,不会让她受委屈。赶考前定下这门亲事,也好安两人的心。慎之能够安心赶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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