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族长道:“精米十五文钱一斤,苞米面四文钱一斤。十五斤精米两百二十五文,十斤苞米四十文钱,算上一斤牛肉,一共给二百八十文算了。”
许氏脸色铁青,“我没有银钱,你要,就把我的命拿去!”
商枝冷笑,陈族长却恨许氏的胡搅蛮缠,撂下狠话,“你不赔钱,你一家老小全搬出杏花村!”
薛宁安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他心里十分厌恶让他丢脸的许氏,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没有这么个无赖的娘!
“你闹够没有?还嫌不够丢人现眼?”薛宁安语气嫌恶。
许氏将薛宁安视作心肝,她最在意的就是薛宁安,薛宁安厌恶的神情与口吻,太伤她的心了。
“你找薛慎之去银钱!”为了讨好薛宁安,许氏不再闹,但是让她拿银子,没门!
陈族长厌恶,却又没有办法。
商枝让陈族长将带来的笔墨拿出来,拟了一张认罪书,一张契书,薛慎之每个月给许氏三十文,许氏欠她二百八十文,薛慎之九个多月还清银钱,在这期间许氏不得让薛慎之拿银子。她若拿了,商枝便拿着认罪书去告官。
许氏哪里肯按手印?不问薛慎之要银钱,哪有银子给薛宁安娶媳妇?
她还想闹,薛宁安抓着她的手按下手印。因为已经有乡邻围过来看热闹,他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商枝对薛宁安道:“你签个字。”
“你——”
“不签也可以……”
“我签!”薛宁安夺过笔签下大名,笔往商枝脚边一扔,“滚!”
许氏心慌道:“宁安,你咋签字呢?她告官,官老爷会抓你!”
“你不去找那煞星,她告官,我弄死她!”薛宁安眼底透着狠劲,警告的看商枝一眼,摔门离开。
许氏瘫坐在地上,魂儿都似被抽空了。
商枝目的达到,懒得看他们一眼,收起两张宣纸,捡起笔还给陈族长。
陈族长回过味来,终于知道商枝为何问他借用纸笔,原来这儿等着许氏呢!
只是,她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对她没有半点好处,从中得利的是薛慎之。
“来时我就想到许氏不会赔银钱。”商枝看出他心中所想,笑道:“薛慎之还有半年便要秋试,许氏是什么人,陈叔方才也见识了。我担心她闹得薛慎之无心念书,只得出此下策。”
她手里捏着薛宁安签字的认罪书,许氏不为自己想,也得顾及着薛宁安,不用担心她生幺蛾子。
陈族长点了点头,看着商枝沉着冷静,对所有的事情了然于心,并且迅速做出最有利的应对之策,足以可见她的智慧。不得不感叹,她真的变了。
他不由想起村里关于薛慎之与商枝之间的传言,如今倒想是真的。商枝处处为薛慎之着想,只希望日后他平步青云,莫要辜负了她。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配不上她
镇上有两个私塾,一个安仁书院,一个清河书院。
清河书院远近闻名,近几十年因为安仁书院的兴建,而渐渐落魄。
之前许氏塞银子将薛宁安送进安仁书院,一年便是三两银子的束脩,逢年过节给老师送礼。打点好,在老师跟前露个脸,在书院日子稍好过一些。可薛家家贫,安仁书院富家子弟众多,薛宁安在里面毫不出彩,不得先生喜爱,反而自甘堕落,结交一群狐朋狗友。许氏给他从薛慎之手里抠来交束脩的银子,给他花用光,交不起束脩,便不再念书。
薛慎之则是在清河书院,秦伯言替他引荐。
今日是开馆第一日,给学生用来安顿,明日祭拜圣人后,老师才会开堂授课。
秦伯言带着薛慎之与邱院长会面后,便让他去安顿,他则留下来对邱院长道:“此子非池中之物,我将人交给你,之后如何,你且看着办。”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他荒废学业多年,若当真胸有沟壑,腹藏锦绣,我自不会埋没他。”邱院长身着黑边白衣广袖布长衫,面容沧桑,蓄着花白山羊胡。气质儒雅,光华内敛。
“并非我自吹自擂,清河书院,必会因此子而兴盛。”秦伯言言之凿凿,可见邱令元不为所动,心下叹息。
心知他自有打算,需要考校薛慎之,再考量是否收他为关门弟子。
邱令元却不强求,到底因为秦伯言对薛慎之寄予厚望,而对他多了几分关注。
至于关门弟子一事,还需要测考之后再说。
薛慎之并不知他走后秦伯言与邱令元的谈话,他在斋夫带领下去了号舍。
号舍里摆设极为简单,一条大通铺,划分为四个位置,炕边摆着长案,对面墙壁角落放着四个柜子,正是四个人一间号舍。
他来时,号舍里其他三人已经到了。
一人在铺炕,一人躺着在看小人书,一人则是临窗的炕上伏案抄书。
薛慎之走向靠近门口的空铺上铺炕。
边上看书的少年,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龇牙笑道:“你就是新来的?叫啥名?”然后把小人书往被窝里一塞,坐起来,自顾为薛慎之介绍,“我叫文曲星,文曲星下凡的那个文曲星。铺炕的胖子叫王春芳,咱们叫他村花。抄书的叫李明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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