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霜吸着鼻子,双手抹泪,不想徒惹伤感,越擦泪水似决堤般潸然而下。商枝眼底的陌生与冷淡,像针刺进她的心口,泛着窒息地痛。
商枝看着秦玉霜泪水模糊的双眼,悔恨与痛苦交织,她紧了紧手心,坐在床榻边,握着秦玉霜的手,指尖搭在她手腕上号脉。
秦玉霜盯着商枝这张与她六七分相似的脸,又酸又涩,又悔又恨。
她克制不住,抬起手轻轻抚过商枝的脸。商枝浑身一僵,下意识的往后避开,看着秦玉霜眼底无法言喻的哀伤,她生生克制住。秦玉霜指尖触碰着商枝的面颊,再也克制不住激动,弯腰扑进商枝的怀中,紧紧地抱着她,“枝枝……枝枝……”
商枝的手僵住,抿着唇无法言语,看着秦玉霜在她怀中泣不成声,悲伤的气息,让商枝心里很难过,终究是轻轻抬手抱住秦玉霜,让她偎在怀中平复情绪。
秦玉霜腹部阵阵的坠痛,她痛苦难忍,可却舍不得离开商枝的怀抱,她懦弱极了,害怕看见商枝眼中的淡漠疏离。她们是母女,曾经那般的紧密相连过。
母亲说母女血脉相连,无论相隔多远,无论成长环境如何,都能够感受到血脉亲缘,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割断的牵系。
可她将女儿弄丢了十五年,在外遭受着苦难,她这个做母亲的毫无所觉,活该被愚弄,被蒙骗。
“你的情绪不能太激动,躺平我看一看。”商枝感觉到她痛得发颤的身体,忍不住叹息道:“世间最无用的是悔恨过去,你要做的是养好身体,收整情绪,再想一想,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商枝扶着秦玉霜起来,躺在床榻上。
秦玉霜情绪恢复,她神色不安的拽着商枝的袖摆,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看着商枝平静无澜的面色,她偏过头去,抬手抹了抹眼角。
商枝心中也不好受,可是让她说些安慰的话,又无法启口。她说的那些话,未必是秦玉霜想听的。
商枝低垂着头,神色认真的摸着秦玉霜的腹部,看着她痛苦的拧眉,紧咬着下唇隐忍,一声不吭,不由得说道:“疼就别忍着。”
秦玉霜红了眼眶,她摇了摇头,抬手遮住眼睛。
商枝神色凝重,她低声问秦玉霜,“有见血吗?”
秦玉霜点头,哑声道:“有五六日了,肚子一阵阵紧缩着疼。”
商枝摸着她发硬的肚子,这是出现宫缩的情况,而且胎儿已经入盆,如今见血了,只怕难以保住。若是胎位高,未入盆还可以救治。
商枝看着秦玉霜费力的呼吸着,心跳加快,眼底闪过冷厉之色,确实如刘太医所说,秦玉霜中毒了。
“商姑娘,您诊出是什么情况吗?”刘太医观察商枝的神色,显然她心中有数了。
商枝没有回刘太医的话,而是吩咐玲珑熬艾叶水给秦玉霜服用。
她起身走到床尾帐钩取下香熏球,拧开盖子,她凑到鼻端闻一闻,那股异香并未散发于室内,凑近后十分浓烈,脸色骤然冷沉。
“烂肠草。”
刘太医大惊失色,“烂肠草?”他忍不住回头看向秦玉霜,脸色凝重道:“胎儿入盆已经快要保不住,即便保得住这个胎儿也不能要,她如今已经中毒,胎儿也受到影响。”
秦景凌进来听到刘太医的话,脸上阴云密布,“你是说有人下毒害秦玉霜?”
刘太医敛气屏息,不敢说话。
商枝来不及向秦景凌解释,只是快速的吩咐,“你快去弄一头羊来,取一碗羊血,要趁热给她服用解毒!”
秦景凌心快速下沉,知道情况耽误下去会愈发的危急,立即去抓羊带过来。
商枝吩咐一旁的女医,“你去取黄芩、黄连、黄柏、甘草熬一碗三黄汤送过来。”然后将香丸倒出来,将屋子的窗户打开,通风透气,将有毒的气味散发出去。
秦玉霜痛得浑身冒着冷汗,忍耐不住的叫了一声。
这时玲珑端着艾叶水进来,商枝扶着蜷缩成一团的秦玉霜,喂她服用下去。
秦玉霜太痛了,根本吃不下任何的东西,双目含泪的看着商枝,强迫自己咽下去。刚刚躺在床上,突然趴在床边喷吐出来。
商枝心中焦急,看着床榻上渗出的殷红血迹,连忙号脉,她喉咙发紧的对秦玉霜道:“胎儿可能会保不住。”
秦玉霜紧紧地抓住商枝的手,她大口喘息道:“你尽力。”
商枝点头,拿出银针给秦玉霜针灸。
秦景凌端着一碗刚放出来的羊血,商枝让秦玉霜闭上眼睛,喂她喝下去。
秦玉霜闻着血腥味,胃里翻涌,她紧紧捂着嘴,逼着自己不许吐出来。
秦景凌看着秦玉霜遭罪的模样,都不敢让秦老将军与秦老夫人进来,他询问商枝道:“情况如何了?”
商枝给秦玉霜将银针拔出来,看着她疼痛似乎稍微缓解一点,与秦景凌走到室外道:“她之前一定是吸入过引发滑胎的药物,刺激胎儿不稳。又经历一些糟心的事情,精神紧绷着,伤心过度,未能够好好保胎,如今这加着烂肠草的香丸放在炉子里烤,便会散发出毒气,闻久会中毒。腹中胎儿未发育完全,母体中毒对胎儿有极大的影响,即便是胎儿能够保住,我的建议是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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