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对邓氏积怨已深,这份怨气,到邓氏接下来这番话说出来达到了顶点。
邓氏数着钱,不满的说道:“卖两天的货,才得这几个钱?真是不中用!”眼神刮过胡氏,“都上交了?”
贺平文老实,闷声说道:“乡邻忙着春种,货不好卖。”
邓氏撇了撇嘴,转头笑眯眯地对贺平章道:“章哥儿,你考上秀才还没大办一场呢。后天你就要去安仁书院,明天就办几桌酒席咋样?”
贺平章在贺婉婉注视下,慢吞吞吃完一个鸡蛋,“嗯。我请同窗来吃酒席。”他对胡氏道:“大嫂,你娘家是酿酒匠,你明天回去搬几坛好酒来。”
邓氏:“不用很多,抬三十斤酒就够了。”
胡氏气得胸闷,瞧瞧贺平章多会使唤人?那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就像他肯要她娘家的酒,是她娘家的造化!
“你娘家去年收的几百斤粮食没卖掉吧?文哥儿去拉五六十斤回来。章哥儿请恩师与同窗过来,得给他长长脸。”邓氏算盘打得精,“你堂兄是屠夫,在他那里买十斤肉,给他算三文钱一斤。”
“啪”地一声,胡氏忍无可忍,把碗筷搁在桌子上。
“娘是要上等的酒?卖给别人是二十文一斤,看在是自家人的份上,就给十五文钱。粮食卖给粮油铺是十三文钱,这是我爹娘挣的辛苦钱,没得少。堂兄的猪肉三文钱一两,娘,你花三文钱买一斤。到时候我娘家会来人,就不怕说出来太丢份?我想,你开得了这个口,小叔子也干不出这个事吧?”
胡氏讽刺道:“小叔子,你和娘是一个想法,我会劝我堂兄三文钱一斤肉卖给你。你是秀才,今后我娘家可得靠你多帮衬。”
贺平章羞恼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他在同窗老师面前,是君子端方,风度翩翩。
他娘可以开这个口,他就开不得!
默了默,贺平章道:“大嫂,我不懂这些,你和娘商量。”
胡氏嚯的站起来,一把火憋在胸口烧心窝子。她冷笑出声,“我这就回娘家问我爹娘哥嫂要东西。”
她刚往里屋走,邓氏重重给她一巴掌。“啪”地一声,打在后背上的手劲十分用力,胡氏骨头一痛,扶着门才稳住身子。
“看什么看?生个赔钱货,还敢耍威风!要你娘家几个东西咋了?来的都是书院的学生,以后都是秀才、举人老爷,他们喝过你爹娘酿的酒,还怕生意不好?章哥儿是秀才老爷,你们家不肯出力,只想白占便宜?”邓氏越说越来气,看着胡氏拉着个马脸,又是一巴掌打在胡氏脸上。
胡氏的脸红肿半边,咬着嘴唇,眼泪痛得掉下来。她委屈的看向贺平文,贺平文低着头,抱着嚎啕大哭的贺婉婉回里屋。
“娘!我要娘!”贺婉婉踢蹬着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哭!哭!就知道哭!和你娘一样是个赔钱货!”邓氏听着里屋传来的哭声,骂骂咧咧:“猪还没喂,还不死去剁猪食!”
胡氏不想过了,想抱着闺女回娘家。但是家里的哥嫂……胡氏又不得不忍下这口恶气,心里到底恨上邓氏。
她忍着痛,往屋外走。
这时,乡邻们气势汹汹的冲进来。
“邓桂花你快出来!”
开头两个妇人一人抓着邓氏一条胳膊,把她拽出屋子。
“好你个邓桂花,乡邻们可没有得罪过你,你倒黑心肝烂肚肠的下黑手,在菜里下药,想害死我们大家!”
“里正呢?里正,快出来!”
贺良广听见他们七嘴八舌的数落邓氏,黑了脸。
他想躲着,乡邻把他拽出来了。
“你是杏花村里正,替大家主持公道。乡邻都敬重你,信任你。现在你媳妇想害死我们!商丫头没发现,咱们都给她药倒了!不给个说法,你这里正也甭当了!”
贺良广急了,他这里正的位置是花了大力气才得来的。
“我都拉了五六次,商丫头给解毒了,不然得拉死在茅坑里。”
“去找陈族长来,让他主持公道!”
贺良广连忙拦下打算去找陈族长的人,“慢着!有事好好说!”他看着脸色煞白的邓氏,撕了她的心都有!“你们有什么证据是她干的?”
“我们瞧见她偷偷摸摸从商丫头家出来。”
“商丫头亲眼看见她丢的油包纸,里面装的是巴豆粉。”
贺良广看着人群里的商枝,“也就是说你们没有亲眼看见她下药?只有商枝看见她丢了?你们都知道商枝和我们结仇……”
“娘开饭前去了商枝家。”胡氏站出来说道。
邓氏满目凶光瞪着胡氏,恨不得扒她的皮。
胡氏立即埋着头剁猪食。
“是吴氏干的,她下的药!我只是把油包纸检出来扔了!”反正不是她干的,事情暴露,邓氏也不怕,直接把吴氏抖出来!
“你是里正媳妇,看见人使坏也不吭声。不是你干的,也和你脱不了关系!”李大婶扯着嗓子道:“你上商枝家想干啥?”
邓氏吱吱唔唔,眼神躲闪。
贺良广脸色铁青,“是吴氏下的药,去找她问清楚。这事和邓桂花脱不了关系,我也不推脱责任,该如何就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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