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微微一动,贺锦荣掩去心思,温润含笑道:“薛状元,好巧,在这里能够遇见你。”
“贺榜眼来这里有事请教店家?”薛慎之看着贺锦荣带来的奴仆,与木匠在攀谈,不由笑道:“不叨扰贺榜眼,我先告辞。”
贺锦荣倒是留住薛慎之问话,“明天恩荣宴,会有赋诗的环节,薛兄你身为状元,他们会让你先作诗,你有做好准备吗?”
薛慎之听到贺锦荣称呼上的转变,眼中带着深意,“不曾。好在贺兄提醒,待会回去之后,我会赋一首诗,明日备用。”
贺锦荣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叠的宣纸递给薛慎之,“薛兄,这是我作的诗,你过目一下,看看哪里有需要精进的地方。”
薛慎之并未接过宣纸,他汗颜道:“贺兄的才学造诣,皇上亲口赞美过,我们的才学不相上下,能够取胜,实在是投机取巧。”
贺锦荣见薛慎之十分谨慎,也并不勉强,将宣纸收进袖中,“你我是同年,今后要同朝为官。薛兄,等恩荣宴之后,我们一起去拜访主考官?”
薛慎之看着贺锦荣想与他友好相处的态度,目光微微变化,笑容不变道:“正好我要经过贺府,到时候可以同行。”
“一言为定!”贺锦荣见薛慎之应允,十分愉悦:“薛兄的见解十分精辟,我自愧弗如,你夺得这个状元,是实至名归。今后我们会是同僚,与别的同年该要亲近一些。日后薛兄在京城有难处,尽管向我开口。”
他从袖中掏出一方印章,递给薛慎之道:“这是准备恩荣宴赠给薛兄的贺礼,今日遇见了,便提前赠给薛兄。”
薛慎之看着上好一方白脂玉雕刻的印章,婉拒道:“贺兄的贺礼太过贵重,在下不能收受。”
贺锦荣笑了笑,“薛兄是在与我见外?”
薛慎之却有自己的坚守,“贺兄若要赠贺礼,另备一份薄礼。”见贺锦荣还要再劝,他叹声道:“贺兄知道我家境贫寒,回不起你的贺礼。”
贺锦荣一愣。
他的未婚妻不说被奖励千两白银,就是开的美肤馆,生意十分火爆,他们手里的银钱,比得过大多数世家子弟手里的银钱。
这算什么家境贫寒?
贺锦荣望着薛慎之离开的身影,眸光微微变幻,将印章收回袖中,看着木匠按照他画的图纸造木马,不由得想起薛慎之的筒车。
“店家,方才薛兄在这里造什么木具?”贺锦荣询问道。
木匠并不清楚薛慎之要做什么,他看着贺锦荣与薛慎之方才在攀谈,看着十分亲近,便坦白道:“他在问我手摇水车的结构,如何汲水上来灌溉田地。”
水车汲水?
筒车……
贺锦荣心中一动,回忆起惊鸿一瞥的图纸,那个大轮如果是用来汲水,比起手摇水车,十分令人惊叹。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花传染,造筒车!
贺锦荣只看一眼,就知道筒车的价值。
如果能够造出来,制造者,一定能借此飞黄腾达。
贺锦荣的心脏,快速地跳动,浑身的血液沸腾。
他知道不该这样去做,那是别人的成就,可是他的身体却已经先于他的意识做出反应。
“店家,你能给我讲讲这手摇水车是如何汲水的吗?”贺锦荣地声音很平静,没有一点心虚,甚至温和中带着一点笑意。
木匠只当贺锦荣是好奇水车,将原理详细分解讲给他听,通俗易懂。
贺锦荣听得十分入神,一一记下来,大致上对水车有一定的了解。越深入了解,他在脑海中构出筒车的图纸,便越发惊叹,对薛慎之的才学折服。
他能够设计出筒车,那么一定还能制造出其他更高深,更利于农业的东西。
贺锦荣之前对薛慎之是不服气的,薛慎之比他还要小上几岁,殿试中的回答虽然精彩,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输了!
回到贺家,贺锦荣没有去探望豆豆,吩咐随从将木马送给小高氏,疾步去书房,按照记忆将筒车画出来。
贺锦荣看着图纸上的筒车,拧紧眉心,他只是看了一眼,薛慎之防备地收起来,有一些细节上并不清楚。他不懂筒车,还是刚刚才开始接触!
贺锦荣只画出一个大概,许多细节上需要改进,如果再让他看一眼,他一定能够原原本本,一丝不错地画出来。
这时,门被敲响。
小高氏推门进来,她看见贺锦荣将一页宣纸给塞进袖中,眉眼柔和地问道:“在作诗?”
“是,明天恩荣宴,我想好好表现。”贺锦荣起身,扶着小高氏坐下,询问她道:“你怎么过来了?豆豆好转了吗?”
小高氏道:“比昨天好许多。”
贺锦荣松一口气,心疼小高氏道:“豆豆一定会好起来,你别太忧心,这两日清瘦许多。”抬手去抚摸小高氏削瘦的脸颊,却被小高氏给挡住手。
“豆豆醒了一会,在问爹爹,说你为什么不去看他。还说你与府中的人一样,讨厌他了。”高氏知道仕途对一个男人来说很重要,贺锦荣仕途这条路走得很艰辛,如今好不容易高中榜眼,看重恩荣宴是正常的事情。但是她觉得孩子重过一切,豆豆病重,身为孩子的父亲回府,应该去看望一眼,询问他的病情,并不会耽误多少时间。小高氏觉得不妥的地方,她便直接说出来,让贺锦荣知道自己的疏忽,让他下一次回府先去看望豆豆,不要让孩子失望。“相公,豆豆还小,只有三岁,是最需要爹娘陪伴在身边的时候。我知道你科举不易,需要慎之又慎。但是豆豆情况很特殊,他现在在生病,病情很凶险,他很难受,也很脆弱,睁开眼睛就在问你。你可以每天回府的时候,去陪他两刻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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